姑姑家搬家了,自己开车到这里来还要五六个小时。
妈妈刚走的时候,爸爸工作忙得抽不开身,我便寄宿在姑姑家,她对我很好,我也喜欢和她在一起,在她家里,我唯一有芥蒂的,便是姑姑的女儿,我的表姐,她并不是待我不好,相反,可能是太好,让我弱小的心灵承受不来。
因为父母离婚,她简直把我看成了孤儿,没娘疼没爹爱,常常以一种看待孤儿的眼神看我,而且,她还把我的悲惨家事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的朋友。于是有时在饭桌上,我常常能接受到好几束关爱目光的照顾,甚至我怀疑,她们在看向我时,也偷走了我饭菜的一部分美味。
不然会怎么越来越难吃?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有点了解我自己,我宁愿别人忽略不搭理我,也不愿意成为话题的中心。
我正想着这些,姑姑的话又召回了我的魂,她说已经问过爸爸的意见,只要我愿意就行。
好吧,我也想看看姑姑的新家,我说。
路程很远,一坐上姑姑的车我便直打哈欠,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我家还开着百货小商店,蝉鸣燥热的午后,墙上的吊扇吱呀吱呀响着,我坐在地上的凉席,手里抱着小熊,脑袋仰着看电视。父亲窝在玻璃柜后的懒人椅,脚搭在柜子上,嘴里哼着小曲,眯着眼睛。
妈妈在后院,坐在小竹凳上哼哧哼哧的洗一大盆衣裳。那红色的盆里堆满白色的泡泡,我总爱拿手去捧。但那天不行啊,那天有我最爱的虹猫蓝兔。天慢慢黑了,我听见妈妈带着责怪的声音道,&ldo;怎么又让她在地上睡着了?感冒了怎么办?&rdo;
我醒了,睁开眼,又回到了十岁。
在姑姑家优哉游哉的过完周六日,周一清晨,我嘴里叼着棒棒糖。将装满一书包的零食和辛唐分享,这孩子却无精打采的,一把推开我敞开的书包,&ldo;你自己吃吧。&rdo;
&ldo;你怎么了?&rdo;又装深沉。
他沉默的走着,头低着,脚步沉重,像接受审判的犯人一样。
我懒得问,反正他最后还是要告诉我的。
果不其然,他沉默了半响,终于回过头,眼睛红红的,&ldo;陈暮苼,我,我要走了。&rdo;
&ldo;去哪里?&rdo;
他头扭向一边,&ldo;妈妈说,我们要搬家。&rdo;
那天早上戴阿姨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吗?我想说又是搬家啊,可最终还是愣愣的回了一声,&ldo;哦。&rdo;
&ldo;我说我要搬家了!我要走了!&rdo;他气得脚一跺。特别不满我这个反应。
我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认真道,&ldo;我说我听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