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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您放心，我什么都没弄坏，院子里原本种着的的花花草草我都没敢动!&rdo;

青豆忍不住干咳一声，有些吞吞吐吐地解释道：&ldo;我只是……那香瓜很好吃，我想这能不能在这里种出来。鸡好养，几个月就能吃肉，在院子里还能帮着抓虫。您待我很好，我不想在府里吃白饭，可我除了种地养鸡，并不会什么别的本事……&rdo;

她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说着话，楚凤歌虽看不到她的脸，却也能想见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必定溢满了委屈之色。连日来心中的沉重阴郁忽忽悠悠地散开，原本就没有多少的怒气忽地就全化作了无奈地情绪，楚凤歌开口时，竟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温和语气：&ldo;这都是小事，只是你本不必做这些杂活。我该感激你。&rdo;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ldo;蕲州的事情，已经被证实了。&rdo;

青豆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ldo;那您愿意相信我了?&rdo;

&ldo;……&rdo;

楚凤歌移开视线，淡淡说道：&ldo;把那位道长说过的话，都事无巨细地写下来。待我看过再说。&rdo;

青豆抿了抿唇：&ldo;……我不识字。&rdo;

楚凤歌回答：&ldo;我会派个人，你说他写便是。&rdo;

青豆点点头，随即又有些担心地追问道：&ldo;那皇上传您回京，您不会随随便便回去了吧!&rdo;

四下无人，青豆仰着头看他，一双溪水般纯净的眼睛望到底，满满都是藏不住的担忧与期盼。

楚凤歌本该斥责她放肆，却鬼使神差似地开口道：&ldo;或许不去。&rdo;

他自嘲地一笑：&ldo;……我不知道。&rdo;

青豆心中一惊，忍不住上前一步：&ldo;为什么?您不知道吗，若是您死了，这大雍就要分崩离析，仗打起来，镇上的人，许许多多人都会死啊!&rdo;

像是突然被戳到逆鳞，楚凤歌的神色刹那间冷了下来：&ldo;我的生死，其实并没有你猜想的那么重要。&rdo;

青豆有些惶惑地喃喃：&ldo;可是，可是只有您才能救我们，大家都说您是大雍的擎天柱，我、我也觉得您是一个很好的好人。&rdo;

楚凤歌抬头看向辽远的天空，像是隔着万里之远见到了红墙黄瓦的巍峨宫殿。他的脸色越来越冰冷，眼中仿佛有一场骇人的风暴正在酝酿。

片刻后，楚凤歌忽地冷笑一声：&ldo;可惜，你想错了。&rdo;

&ldo;不会的。&rdo;青豆不知所措地去拉他衣角：&ldo;我……道长说了，若您能一直活着，定能压着皇帝，叫他不要肆意妄为。求您了，我做不了别的，唯有指望您……&rdo;

&ldo;那我又该去求谁?&rdo;

楚凤歌握了握拳，猛然一把挥开她的手，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按在旁边的树干上。

后背被粗糙的树皮磨得生疼，青豆吃惊地望着楚天歌，将他眼底潮水般奔涌的伤痛看得一清二楚。

&ldo;我掏心掏肺、一手养大的孩子想要杀了我!&rdo;

楚凤歌低吼道，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痛苦的咆哮：&ldo;我没有反抗，一步一步地退让，想要看看他会做到哪一步。很好，非常好。既然他能这么做，我又何必在乎什么天下，什么大雍?倒不若让那孩子看看，没有我的庇护，他究竟会落到如何悲惨的下场……&rdo;

这是楚凤歌深深藏在心底最为阴暗的角落里，对谁也没有说过的话。

然而他说到一半，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楚凤歌不可置信地望着青豆，而青豆眼眶通红，抽了他一巴掌后整个人都在颤抖。

两人对视片刻，青豆突然抬手抱住了楚凤歌，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ldo;对不起，你大概真的很伤心。可是，可是认识的人都死光了真的很可怕，胡婶人很好的，可她的肚子都叫人剖开了，死的时候眼睛一直睁着，还有小耗子，他才十一岁，头被人砍下来插在杆子上，苍蝇在旁边绕来绕去，绕来绕去……你不要死，也不要伤心，你护着天下，我护着你，好不好?&rdo;

滚烫的泪水湿透了衣襟，那热度烫得胸口一疼。楚凤歌从盛怒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ldo;你哭什么。&rdo;他干巴巴道：&ldo;别哭了。&rdo;

青豆不肯抬头：&ldo;你别死。&rdo;

楚凤歌抿唇。

青豆闷声道：&ldo;你不许死。&rdo;

楚凤歌轻轻叹了口气：&ldo;好。&rdo;

然而青豆还是半晌不动，楚凤歌轻轻推了她一下：&ldo;我答应你了，起来。&rdo;

青豆抽了下鼻子，犹豫道：&ldo;楚大人，有件事我说了，您别生气。&rdo;

楚凤歌：&ldo;嗯?&rdo;

青豆：&ldo;那个……我好像把眼泪鼻涕，都给抹您衣服上了……&rdo;

楚凤歌：…………

他不说话，青豆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便拿了帕子往他身边凑，想先帮着擦一擦。楚凤歌一把攥住她的腕子，青豆不解地抬头，因刚哭过，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明亮水润。

在府中将养了几日，青豆的脸圆润了几分，但她自小没吃过几顿饱饭，一时也养不回来，如今依旧瘦瘦小小的像根蔫了的豆芽菜，外貌比年纪小上许多，瞧着就是个不谙世事、软软糯糯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