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请原谅,&rdo;泽尔基院长说,&ldo;我本来就不想跟你争论道德神学。我只是从人的动机来分析大规模安乐死的现象。跟其他国家的法律一样,辐射灾难法案的存在,就像其他国家的法律,本身就是最明显的证据,表明政府已经充分意识到再爆发一场战争的后果。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设法阻止犯罪,而是预先规定犯罪的后果。医生,对你来说,这个事实所隐藏的含义是不是同样毫无意义?&rdo;
&ldo;当然不是,神父。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和平主义者。但目前,我们暂时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如果他们不能取得一致意见,避免战争的发生,那么与其没有相关法规,还不如制订一些相关法规,来应付可能出现的后果。&rdo;
&ldo;这样既好又不好。如果它预料的是别人的犯罪,还算不错。如果预料的是自己的犯罪,就不好了。要是这种法规本身就是犯罪,那就尤其糟糕。&rdo;
客人耸了耸肩。&ldo;比如安乐死吗?神父,很抱歉,我认为,社会的法律就是认定:某些事是犯罪,某些不是犯罪。我知道你不同意这种看法。确实可能存在一些不良法律,考虑欠周。可目前的情况下,我觉得法律不错。如果我认为我有个叫灵魂的东西,天堂里又有个愤怒的上帝,我或许会同意你的看法。&rdo;
泽尔基院长微微一笑。&ldo;不是有没有灵魂,医生,你没有。你本身就是灵魂。你有躯体,但只是短暂的。&rdo;
客人客气地笑出声来。&ldo;语义混乱。&rdo;
&ldo;没错。但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糊涂?你能肯定吗?&rdo;
&ldo;我们别争论了,神父。我又不是安乐死工作人员,我在辐射调查小组工作。我们可没杀人。&rdo;
泽尔基院长静静地注视着他。这位客人个子不高,肌肉发达,圆圆的脸蛋讨人喜欢,光秃秃的脑袋晒得黑黑的,上面长满雀斑。他穿一件绿色斜纹哔叽布料制服,一顶印有绿星徽章的帽子放在膝盖上。
究竟为什么要争吵呢?这个人是个医务工作者,不是刽子手。绿星机构的救援工作受人尊敬,有时甚至显出英雄气概。尽管在某些情况下,该机构助纣为虐,但泽尔基相信,并不能为此觉得它一无是处。医生努力摆出友好的样子。他的请求似乎很简单,既不苛刻,也不过分。然而,在表示同意以前,院长还是犹豫不决。&ldo;你在这里的工作……时间久吗?&rdo;
医生摇摇头。&ldo;我想,最多两天。我们有两辆机动车,可以停在你们的院子里,把两辆拖车联在一起后就可以马上开始工作。首先,我们优先接受症状明显的病人,还有受伤的。我们只处理最紧急的病人。我们的工作只是临床检查,那些病人将在急救营接受治疗。&rdo;
&ldo;而那些病得最重的则在安乐营里接受别的东西。&rdo;
医生皱起眉头,&ldo;只有当他们自愿时才这样,没人逼他们上路。&rdo;
&ldo;但你得签发通行证,他们才能走。&rdo;
&ldo;是的,我确实给过一些红票。我这次可能还得给,这里……&rdo;他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拿出一张红色卡片表格,就像一个航运标签,上面有一圈线,可以把它挂在纽扣孔或皮带孔里。他把卡片扔在桌上。&ldo;这是空白&lso;危险辐射剂量&rso;表格。给你,看看吧。它表示人已经生病,而且病得很重。还有这里,……这是一张绿票。它显示人已经康复,不必担心。仔细阅读那张红的!&lso;暴露程度以辐射单位计算&rso;、&lso;血细胞计数&rso;、&lso;尿分析&rso;。它的一面跟绿色表格一模一样。另一面,绿色表格是空白的,但看看红色表格的背面,清晰地印着……直接引自10-wr-3e公法。必须写明,法律要求的。必须念给病人听,并告知病人的权利。至于他怎么选择,那是他的自由。现在,如果您希望我们把车子停在公路旁,我们可以……&rdo;
&ldo;你们只是把这读给病人听,是吧?其他不做什么了?&rdo;
医生停顿了一下。&ldo;要是他不明白,我们有义务向他解释清楚。&rdo;他又停顿了一下,有些生气,&ldo;天哪,神父,您要告诉一个人,他已经得了绝症,您打算怎么开口?是给他念几段法律条文,然后打开门说:&lso;下一个!&rso;&lso;你要死了,再见?&rso;除了读这些东西之外,我们当然还会做点别的,只要有一点人性,谁都会这么做!&rdo;
&ldo;我明白了。我想了解其他事情。作为一名医生,你是否建议那些无可救药的病人转移到安乐营去呢?&rdo;
&ldo;我&rdo;医生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他一只手托着脑袋,身体微微地颤抖,&ldo;我当然会的。&rdo;他最后说道,&ldo;我所看到的一切,您见了也会这样做的。我当然会。&rdo;
&ldo;你们在这里不能这样做。&rdo;
&ldo;我们……&rdo;医生强忍怒火。他起身戴上帽子,然后停了下来。他把帽子扔在椅子上,走到窗前。他忧郁地俯视着院子,又眺望公路。他指着说:&ldo;那里有个路边公园。我们可以在那里设立营地。但它离这里有两英里。那样做的话,大多数人只能走过去。&rdo;他瞥了泽尔基院长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把目光转向院子。&ldo;看看他们,有的生病,有的骨折,有的受了惊吓。那些孩子也是这样。疲劳、跛足、可怜。您忍心让他们待在公路边,让他们坐在尘土里受太阳曝晒?还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