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你有什么问题问他去好了。&rdo;白既明说得温和,但却不容置疑,放下杯子站起来,&ldo;对不起,向雨,子成,我得回家做总结,咱们以后有时间再聊。&rdo;
程向雨昨天才刚认识这个男朋友的同学,见他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以为比廖维信好说话多了,不料竟是滴水不漏,半点情面也不给。眼见白既明走过她身边,情急之下说:&ldo;白既明,你明明对他有好感,为什么不敢承认?&rdo;
白既明就当没听见,继续向前走。程向雨站起来大声道:&ldo;白既明,你知道廖维信今天为什么没来吗?&rdo;白既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程向雨一字一顿地说:&ldo;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rdo;话音一落,只见白既明的后背一僵,程向雨暗喜:激将法,看你还不现原形?
白既明回身,笑得淡然:&ldo;这不正好?皆大欢喜,替我祝福他。&rdo;说罢,走出门外。
剩下程向雨目瞪口呆,杜子成上前:&ldo;我就说吧,小白他这人就这样,心里越是难受,表面越不让人看出来。早让你别问他别问他的,这下可好,廖维信知道了还不得公报私仇啊,我的日子惨喽。&rdo;
&ldo;去你的。廖哥哪有那么小心眼。&rdo;程向雨嘟嘴,&ldo;我怎么知道他这个人这么麻烦哪?哼,典型超级别扭小受受,我发誓,要是不把你推到廖哥怀里,我就不姓程!&rdo;
&ldo;啊。&rdo;杜子成连忙凑趣,&ldo;那你可以改姓杜。&rdo;
&ldo;杜你个头,都怨你!&rdo;程向雨又瞪眼睛,杜子成哀号一声,&ldo;怎么都来怨我呀,我招谁惹谁了?&rdo;
白既明几乎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是天气太闷,还是最近太累,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他站在门前怔了半晌,才想起来摸出钥匙开门。忽然一阵手机铃响,打开接听,却是妈妈:&ldo;既明,你在哪呢?&rdo;
&ldo;哦。&rdo;白既明忙开门进屋,&ldo;我刚回家。&rdo;
&ldo;还在忙吗?都不回来参加小亮的婚礼。&rdo;妈妈开始抱怨。
小亮是白既明的表弟,上周结婚,但他忙着奥运会测试赛,哪有时间顾那边,关上门说:&ldo;我真是太忙了,婚礼怎么样?还热闹吧?&rdo;
&ldo;热闹,亲戚们都去啦。&rdo;白母是快嘴的人,乐呵呵地说,&ldo;你舅妈抱着孙子来的,那大胖小子,别提多好玩啦。我说既明啊,就剩你没结婚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路家的姑娘,不是挺好的吗?知根知底的,还有你单叔,女儿也在s城,还是护士哪,你去看看没有啊?&rdo;
白既明一听七大姑八大姨就迷糊,再听妈妈没完没了地说结婚的事,更是头晕,忙问:&ldo;妈你身体挺好的吧?爸挺好的吧?&rdo;
&ldo;好好好,就是看人家孩子都结婚了,着急呀。我说既明啊……&rdo;白母摆足架势就是要长谈,白既明急道:&ldo;妈,这边有急事儿,就这样啊,明天我打给你。&rdo;不等白母回答,挂断了手机。
四周安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在房门上,双手一松,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白既明听到声音不对,一低头,看见白色塑料袋里,滚到外面的,竟然是‐‐啤酒。
在这一刹那,白既明有些精神恍惚,呆呆地看着那十来罐啤酒,有一种不知它们是怎么冒出来的错觉。
似乎是刚才在楼下超市里买的,似乎是在下了公车之后,似乎是自己刚从酒店提着背包回来,似乎是‐‐
他被家里安排去相亲,女孩子温柔大方,美丽善良。你要是再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他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程向雨的话。
原来廖维信也得去相亲,白既明忽然觉得可笑。原来,条件太好和条件太不好,一样不容易找到对象。
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用光了,一点一点将身子滑落到地板上。顺手摸起一听啤酒,看着上面绿色的并不十分熟悉的商标。
这算什么?要借酒消愁?不过是听到了一句话,甚至连是真是假都还没有弄清,就已经让自己如此不由自主了么?
白既明又笑,这次却是自嘲。廖维信对自己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
胸腔里像被塞住厚厚一团棉花,压抑得喘不上气,又像被一根极细的长针,刺穿心脏,带来那阵抽搐的刻骨的痛。
不用去辨别程向雨的话是真是假,事实上,那并不很重要。白既明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如此。他有他的幸福,而我有我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他没有去启开那罐啤酒,而是一听一听拿出来。也许有很多人,喜欢在这个时候,用酒精麻痹自己,但那绝对不是白既明。他把一听啤酒紧贴着墙根放好,然后再提起一罐,就这样将这十来听啤酒一个一个慢慢码上去。
白既明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那抹酸楚,他甚至完全知道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