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爱之深才恨之切呢。&rdo;陆酒酒说。
任平生不屑地&lso;切&rso;了声,随即裹着被子躺下,否认:&ldo;我对她仅剩的那丝怨恨也完全是因为别人,和她本身并没关系。&rdo;
他翻身侧躺,说起这事便没了睡意,看着窗外暗青色的夜空有些失神,叹了口气道:&ldo;其实,我始终无法释怀的是老师的离世,而谭嘉雨只是在这不恰当的档口做了一件对她而言理所应当的事,谈不上大是大非,充其量只是有些不地道,说是受牵连被怨恨也不为过……&rdo;
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数不尽的伤痛寂寥,陆酒酒转头看一眼他孤寂落寞的背影,胸口像塞了团棉花,沉重滞闷。
然后就听到他说:&ldo;陆酒酒,你还是别喜欢我了,我们当医生的你也看到了,没日没夜忙得跟孙子似的,如果在一起,有男朋友和没男朋友几乎没差别,工作中遇到的糟心事也多,万一倒霉摊上个医闹,说不定前程和小命都得搭进去,你这姑娘人不错,我不能让你受这些委屈。&rdo;
&ldo;……&rdo;陆酒酒抿住唇,一时无语,同时又觉得自己拎不清,被人拒绝了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刚要张口表明自己无法撼动的态度,却在此时,他口袋里的值班手机响了起来‐‐
&ldo;喂!&rdo;任平生摸出手机接听,人也立刻坐起来开始穿鞋,一边动作一边回应:&ldo;嗯,好,情况怎么样?什么?好,我马上过去!&rdo;
挂了电话,他一把捞起叠在床头的白大褂,快速地套在身上。
&ldo;怎么了?&rdo;陆酒酒一股碌爬起来,被他凝重的表情及火急火燎的动作带动着紧张起来。
&ldo;急诊收了个毁损伤的病人,情况很严重,要求骨科台上会诊。&rdo;他扣好扣子,人就往门口走,打开门稍一顿住,又回头交代她:&ldo;有事按铃叫护士,多卧床休息,千万别自己下床蹦跶。&rdo;
稍显微弱的月光投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纤长高大的影子,他一身纯白就着月光站在门口,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勇猛战士。
即便前一刻还在抱怨这份工作又累又糟心,可一旦听说有病患又会毫不迟疑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患者身边。
白衣天使是怎样一种伟大含义,她忽然领略到,油然而生的敬畏与崇拜将她的一身热血燃烧至沸腾,她狠狠的点点头:&ldo;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去忙吧,别操心我!&rdo;
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任平生肆无忌惮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柔声丢了一句:&ldo;如果下台时间早,我还会再来。&rdo;
&ldo;好!&rdo;
陆酒酒冲他摆摆手,用深情的目光送他离开。
情绪还沉浸在崇敬与感动里,思想却忽然一个劈叉,犹如智障般感叹了句:他们刚才依依惜别的情形,多么像一对一夜激情之后相约下次的py啊,真有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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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匆匆赶来,路上从护士那里对病患的情况了解个大概:刚考上大学的小伙子,趁着暑假和同学出去旅游,刚坐大巴回来,下车时被旁边另一辆倒车的大巴直接拖行从左腿碾压过去。
他看了眼片子,顿觉头皮发麻,胫腓骨粉碎,x光依稀能见大腿小腿翻转模糊的软组织,情况不容怠慢。
家属签字,联系手术台,一切准备就绪,任平生一回头,身后哭成泪人一般的中年妇女&lso;啪&rso;地一声就给他跪下了,撕心裂肺地哭着求他:&ldo;医生,求求您一定要保住他的腿,不能截肢不能截肢,他今年高考才考上大学,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rdo;
此等情形,任平生早已司空见惯,可见得再多也始终做不到心无波澜,他将中年妇女扶了起来,也只能保证:&ldo;您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rdo;
等患者全麻上了手术台,任平生打开包扎一看,脑袋里又是轰然一炸,股骨骨折,小腿中下三分之一粉碎性骨折,足背碾压伤……
总之,这条腿下面是没有一块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