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楼梯走上两个迟到的人,看身高像是男的。俩人在黑暗中瞎摸座位,弯着腰往最后一排找,直接找到张钊面前来。
“干,能别挡着屏幕吗?”张钊嘀咕着,俩人越走越近,他越看越觉得眼熟,这身高,这一头金发,“我艹……哥?你、你怎么来了?”
“我艹!”张扬吓得一激灵,可乐都洒了,“你俩……你俩他妈的干嘛呢?”
“我俩看电影啊,怎么了?”张钊拉着小仙鹤的手腕说,“呦,小光也在啊,你俩不是刚看完嘛,又来。”
杨光仍旧拿着他的漫威英雄大水杯,跟在身后像个弟弟。“钊哥啊……晓原也在啊,我今天四刷,刚好请三哥一起来。这么……这么巧啊。”
“是够巧的,你俩把手给我分开!”张扬气不打一处来,浅金色的头发在放映厅里最显眼,“同意你谈恋爱还来劲了!分开!还没成年呢注意影响!”
电影快要下档了,厅没坐满,最后几排几乎全空。张钊眯着眼观察这俩人,搞不明白他俩往后排钻什么劲呢?都是谈恋爱的小情侣才往后头跑。
“光哥啊,你敢约我哥?”张钊趴在杨光的椅背上,冷眉带笑,很不老实地问道,“他这臭脾气,你不怕他揍你啊?”
张扬一巴掌抡过来,直接打在张钊的头上。“你他妈说我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你俩慢慢看啊。”张钊本想来个二人世界,无奈堂哥驾到,这电影说什么也看不下去,转脸捏了捏苏晓原的脸,“咱俩开溜吧,你要喜欢看大胸队长,我买蓝光碟陪你看!”
“什么大胸队长,你胡说。”苏晓原在张扬面前不敢大声,挺怕他的,“那你和你哥说一下咱们先走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张钊弯着腰跟堂哥报备,摸黑拉着小仙鹤开溜了。才下午4点,又没什么事干,干脆抱着爆米花在一中附近溜达,天快黑才准备回家。
“我先把你送回去,快三模了,你是在家复习还是来我家啊?”张钊把着车把,坐在小绿后座,两条长腿蹬车蹬子,苏晓原则拢在怀里。俩人以一种不完全不规范的危险姿势骑一辆车,好在小路是单行线,不通机动车。
苏晓原坐车座,缩着腿,脚踩住斜车架,虚扶住把立,控制方向的还是张钊。但这一丁点虚无缥缈的控制感已经够他回味。
“我回自己家复习吧。老在你家,不像话。”苏晓原体型小,刚好能两人同车,“你不生气了吧?”
“生啊,可生气又能怎么办。”张钊稳住重心,往左拐,往右拐,知道苏晓原喜欢骑车才带着他一直转悠,“生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我要真爱生气,早在体特圈气死了。有本事我也考700,不过我不是没那个本事嘛……”
苏晓原像个调皮的指挥,一会儿要往左、一会儿往右,直到看到自家的楼。“你别气,我告诉他了。”
“什么?”张钊的两条长腿同时笔直地触地,车停,“告诉他什么了?”
苏晓原的腿没他的长,只能将将脚尖着地:“告诉重阳,咱俩谈恋爱了……”
“真、真的啊!”张钊激动得拉了他一把,“你怎么说的?”
“直接说的。不过这也就是季重阳我才敢说,他嘴严,从不传闲话,告诉他我最放心。”苏晓原能体会张钊的兴奋,这就和张钊对着昌子何安说他喜欢自己一样,幸福得受宠若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告诉同学,敢堂堂正正宣布自己有个男朋友,自己不是直男。
张钊的沮丧瞬间蒸发,什么情敌那都是虚的。人的感情机制就是奇怪,苏晓原要是不说,他还真不想搭理季重阳。可俩人关系挑明了,他立马觉得季重阳这哥们儿真他妈仗义,下回必请烤冷面。
“你真说了啊?”张钊缓了一把,继续蹬车,“我还以为你怕别人知道呢。”
“怕……也怕,可咱俩既然好了,我不想让你没名没分的。”苏晓原拨弄起车铃,响得清脆好听,“我还说高考志愿想填人大,我想考人大新闻系。虽然这个专业分数特别高,可我……”
张钊又拉了个腿刹,不可思议地盯住苏晓原的脸,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缓缓问道:“宝贝儿,你说句实话,考人大……就没点别的私人原因?”
苏晓原知道瞒不住张钊,垂下脸,抿了下嘴。“嗯,也有,一来是我喜欢这个专业,二来……”他回身摸了一把张钊的硬丝背头,像摸凯撒,“二来都在学院路那边,离北体大也近,咱俩将来要是租房子,方便些。”
“妈的!我他妈必上北体大!”要不是站起来车会歪,张钊绝逼要蹦一下,梦想和热血近在眼前,“你这么在意我?为了我出柜,又为了我考学院路的大学?干,我走狗屎运了!”
苏晓原推他一把,绷住笑开的嘴角:“你胡说,就算不认识你我也考人大,快骑吧,回家我还得做重阳拿来的卷子呢。”
“对对对,重阳同学是个好同学,是我们的好基友,他必金榜题名,文体两开花……哦不是,一开花,想考哪儿考哪儿!”张钊压抑着兴奋,想不到自己终身大事在一个下午全部敲定了。一直以来,他都自诩是这段关系的主动方,小仙鹤害羞,那他不要脸往上贴就是。死磕,指定跑不了!
直到刚才,他也体会到一把什么叫一鸣惊人,和一往情深。所以说人啊,真不能看外表,苏晓原这么腼腆矜持的男孩子,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