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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巧娘见郑明发并不担忧万一考不中之事，倒似胸有成竹一般，便也放下心来，寻思究竟是自己大哥助着，考中了自然晓得报答，若是真考不中了，将来这份人情再慢慢的还也使得的。因此也带笑说：&ldo;看我大哥那意思，倒有几分把贵姐儿当媳妇儿，先助着亲家发达的意思，并不单单是疼爱我这个妹妹。&rdo;

巧娘说起方达是十分中意贵姐儿的，若是郑明发考不中了，方达家自然是一门体面的亲事。若是考中了，也得与方达家联亲，两家结成一家，牢固关系，才不枉方达培养郑明发一场。说来说去，贵姐儿似是许定了方达家的儿子了。

郑明发听了巧娘的话，迟疑一会说：&ldo;咱家贵姐儿不是八字大，怕他们家儿子压不住吗？而且，要是配他家大儿子，年龄却嫌大了些。若是配他家小儿子，却委屈了我家贵姐儿。&rdo;

巧娘捅捅郑明发的额头说：&ldo;他家大儿子信哥儿都快可以娶亲了，自然等不得我们贵姐儿长大。只在底下几个中挑一个罢了。至于说八字大这件事，却还有一法可解决。&rdo;

巧娘说着，见贵姐儿醒的不甚安稳，忙把她抱起来把尿，果然憋了好大一泡尿。待得把完尿，把贵姐儿妥妥当当放到大床上，小心盖好被子。回头见郑明发还等着她的下文，这才接着说：&ldo;贵姐儿八字大，只要在出嫁当日请几个命硬的婆子伴着她，压下她的煞气，自然冲撞不到她的相公上头。且信哥儿底下还有四个弟弟，总不会个个的八字都轻浮的不经一冲。&rdo;

自打郑尾生去世，郑明发便生生明白了人情冷暖，但他毕竟是忠厚的读书人，心底还是残存着些许读书人的傲气骨气和迂直，觉得方达助着自己，自己便要把女儿许配与他家儿子这事，有点儿卖女求荣的味道，心中委实不大乐意，再加上，他总还认为自己是书香世家，女儿也该嫁入书香世家，而不是商人之家。

见郑明发不作言语，巧娘也知道他心中有疙瘩，叹一口气说：&ldo;你若真不愿意咱家贵姐儿嫁到方家，我便想法子拖着此事罢！只是一条，你若是考上了，大哥的恩德可得加倍的回报才是。&rdo;

&ldo;这个当然！&rdo;郑明发心中感激巧娘，不顾老夫老妻，伸长手便搂过亲了一口说：&ldo;得妻如此，夫复何幸！&rdo;

巧娘羞红了脸，推开郑明发说：&ldo;仔细贵姐儿看了去。&rdo;

&ldo;贵姐儿晓得什么？&rdo;郑明发灯下看巧娘，见她这段子身段越法圆润了许多，此时红起脸来，颜色极是动人，不由又伸过手去紧紧搂住，低声说：&ldo;还有几日才出月子？我有些儿等不得了！&rdo;

贵姐儿被一些暧昧的低语声吵醒了，张开一双婴儿星星眼，就着朦胧的灯光，看到大床前一双人影正相拥着亲嘴呢！一时吓得忙又闭上眼，心里道：不知道婴儿会不会长针眼？

巧娘终是不敢由着郑明发胡来，推开他说：&ldo;现下可不行，你都忍了这几个月了，也不差这些时候，……&rdo;

郑明发一把堵住巧娘的嘴，过一会才松开，喘着气说：&ldo;一刻也等不得了，可怎生是好？&rdo;

巧娘又啐了郑明发一口道：&ldo;你舀一桶冷水，洗洗去去火罢！&rdo;

&ldo;我这当口火烫火烫，这一桶冷水下去，怕得大伤元气。伤了我的底子，异日后悔的可是你。&rdo;郑明发却还是痴缠。

贵姐儿躺在床上听得这话，小心肝乱跳：老爹，你可要忍住啊！至少忍到俺这个未满月的小婴儿睡着为止，那时，任你地动山摇，俺只香梦沉酣。一边乱想，一边默数绵羊。天幸婴儿容易困倦，不一会就又沉入梦乡了。至于老爹老娘最后有没有那啥啥，贵姐儿就不得而知了。

被占了便宜

贵姐儿满月后，巧娘略收拾了收拾，本待上方达家去的，方达却带了自家婆娘董氏和六岁的小儿子方文伟来了，还带了许多吃食过来。

&ldo;哥哥，嫂嫂，来便来罢，又带这许多东西做什么？&rdo;巧娘抱了贵姐儿迎出门口，嘴里嗔怪了几句，腾出一只手去摸方文伟的头道：&ldo;小半年没见，伟哥愣是高了大半个头。&rdo;

贵姐儿被巧娘打横抱着，眼睛只瞧得见蓝蓝的天空，大人们如果不凑过来看她，她便瞧不见别人的脸，这会儿听得伟哥两个字，想起前世某种极受男士欢迎的药物，眼珠不由骨碌碌转向旁边，使劲想去瞧是哪个倒霉催的孩子叫了这个名字。这一使劲，头倒略略转向外，还没瞧清楚前面的人，却听一个婆娘惊奇的叫道：&ldo;才满月，这个头就晓得动了！&rdo;说着过来托起贵姐儿的脖子，把她扶着靠在胸口抱了过去，嘴里&ldo;啧啧&rdo;声逗着贵姐儿玩。

贵姐儿听得自家娘亲管这个婆娘为嫂子，知道这是大舅母，见她落力逗弄自己，只得很给面子的跟着学她的声音&ldo;啧&rdo;了一声。

&ldo;哟，天啊，出声了，出声了！跟着我啧了一声哪！&rdo;董氏生了五个儿子，一见别人生女儿就眼红，此时见贵姐儿白白胖胖，小鼻子圆圆的，小嘴嘟着，特别的惹人爱，一抱过来，软乎乎的，非但没有农家奶娃那股洗不干净的尿燥味，倒是飘出一股好闻的奶香味，不由心肝儿肉的叫起来，顾不得避嫌，冲巧娘就说：&ldo;这个儿媳妇我可要定了！&rdo;

巧娘先是一愣，脸上却马上装出笑来，嘴里说：&ldo;瞧我，都忘了请你们进家了，尽站门口闲扯呢！&rdo;说着让方达夫妇和方文伟进门，又朝方达说：&ldo;婆婆前天把家里两头猪卖了，把猪圈打扫的干干净净，现下堆了柴糙，再没以前那股猪燥味熏人了，哥哥嫂嫂只管放心进去。&rdo;

董氏听得这话，倒笑了说：&ldo;说的倒像我们是娇滴滴的美人，味儿一熏就倒了似的。&rdo;

郑婆子听得人声，也早迎了出来，嚷道：&ldo;亲家舅舅亲家舅母快些请进来罢！明发出门去买东西，还道买了回来，就带了巧娘和贵姐儿到亲家舅舅家坐一坐呢，不想你们倒先赶来了。&rdo;说着话，看方达夫妇进了门，忙着搬椅子腾地方让方达夫妇坐下，又去摘下挂在钩子上一个小篮子，取出一盘自制的蕃薯干塞与方文伟吃，这才紧着泡了茶过来递与方达夫妇。

董氏暗暗点头，郑婆子不愧跟着郑尾生过了十几年好日子，这些待客之道倒没忘，做的有模有样，大人孩子都没冷落着，轻重远蔬分的清清楚楚呢！眼见巧娘让她喝茶，伸手过来要接过贵姐儿，却不舍得还回去，笑着道：&ldo;茶先放着，我待会再喝。&rdo;一壁说一壁又去逗弄贵姐儿，想让她再跟着学&ldo;啧啧&rdo;声。

贵姐儿见董氏嘴里&ldo;啧&rdo;个没完，心里烦腻：大人真无聊，这么一个声音也能重复这么多次不带一点变化的。怪不得许多婴儿无缘无故就哭呢，肯定是被大人闷哭的。

方文伟吃了几块蕃薯干，也围过来看贵姐儿，嘴角还没擦干净，便啧的一声亲在贵姐儿脸蛋上，又用嘴去拱贵姐儿胸口，想逗她笑。

贵姐儿被方文伟这一亲，只觉脸上粘粘的，带了一股蕃薯味，再被他往胸口一拱，虽说对方只是小男孩，也觉被占尽了便宜又没法讨回来，心里着急，只得使出唯一杀手锏，哇哇大哭起来。

&ldo;可能饿了！&rdo;巧娘听得她的哭声，忙从董氏怀里接过贵姐儿，背过身子解开上襟便喂奶。董氏和方文伟还不放过她，围了过来观看她吸奶，一边讨论道：&ldo;吸的可带劲了，力气不小。这么能吃，怪道抱过来沉沉实实呢！&rdo;

郑婆子听得董氏说话不避忌，便提醒道：&ldo;亲家舅母，贵姐儿还小，脸嫩，经不起赞。&rdo;

董氏这才想起这乡下的风俗一般不当着奶娃娃的面赞她的，反而是要当着她的面说她丑说她像猫儿狗儿之类，道这样才好养活。不由拍了拍手说：&ldo;贵姐儿这般惹人爱，我一见爱都爱不过来，倒忘了这个了。&rdo;说着待要依风俗说些反话数臭贵姐儿，见贵姐儿已是吃完奶沉沉睡去，一时怕吵着她，却止了话，只挥挥手示意巧娘先把她抱进去睡觉再出来说话。

巧娘安顿好贵姐儿，出来时见郑明发也买了东西回来了，正跟方达夫妇说话，忙也搬了一把小椅子过去坐下。

方达听得郑明发已是辞去了方大户家的工，又打听得家族里出去做过官的一位同宗不日将会回乡，打算去拜访他，想法拜在他门下当弟子。不由抚掌道：&ldo;妹夫倒真开了一些窍，不像一些自高身价的贫家学子，只一味读死书，不晓得人情世故，却异想天开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一个人会读书，却不一定会做官，一个会作官的，也不一定就满腹经纶。若是腹内既有经学，又晓得结交人，这才能事半功倍呀！&rdo;

郑明发点点头，这些年为生计奔波，看了许多世情，自是明白一些事情的关键之处。如今若能先拜在同宗门下当学子，不怕同宗不为自己出一份力。有同宗为自己出力，再有舅爷为自己出钱，只要考场上发挥的正常，这个举人怕不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