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望舒,&rdo;重华面色凝重,扶了扶自己额头,&ldo;我没想到他们的手可以伸得那么远。如今你与几位仙君来往,他们必定能护得你周全,你能平安,我的心愿便已了大半。&rdo;
&ldo;舅舅?&rdo;
&ldo;我只你娘一个亲生妹子,自小一起长大,她走后自然一直暗中与我有书信往来,你降生,会爬,牙牙学语,蹒跚行走,她都事无巨细向我通报。&rdo;重华讲到此处,脸上浮现丝缕笑意,一副自豪于兄妹情深的模样。
&ldo;你五岁那年,你爹娘还带你回京小住过一段,我那时已经咽了气,便是这幅样子与你见面‐‐你幼时就有灵力,可以瞧见我的灵体。&rdo;
望舒的阴阳眼绝对是拜白白所送半块内丹所赐,她也抹抹额头,&ldo;舅舅,&rdo;她想说自小鬼灵精华见过无数,五岁时的她哪可能知道玩耍时出现在身边的男鬼便是自己嫡亲的舅舅,并记忆犹新呢,&ldo;那时的事情,我……都忘了。&rdo;
&ldo;我也差点没记住。真是好险。&rdo;重华似乎还为法海大师的&ldo;健忘&rdo;法术心有余悸。
因为,没了执念忘了目标的鬼,自然好收拾太多。
&ldo;陈年旧事,大多与你无关。唯有你爹,我寻了机会自会给你个说法。&rdo;重华起身,&ldo;如今我已勉强可在白天出没,可在几位仙君面前还是太耗损精力。我告辞了,回头再来看你。&rdo;
&ldo;舅舅……为什么?&rdo;身为鬼魂未能回归地府,必是心愿未了。
他看她神情,瞬时明了外甥女儿的疑问,&ldo;你舅母该说是你曾经的舅母。我如今竟连报仇都无门。&rdo;他脸上那抹哀伤极为分明,&ldo;但与你却并无干系。报仇之事,你更不要去想。我只愿你平安长寿,无忧一生。这怕也是你爹娘的心愿。&rdo;说完,他又望向行舒,目光灼灼,&ldo;白仙君,有劳。&rdo;得到行舒深深一揖之后,一阵凉风袭来,卷着几缕院中花糙清香,望舒再回神,重华舅舅已然消失不见。
行舒飘过来,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ldo;你都听见了?&rdo;
&ldo;一字不落。&rdo;
&ldo;我娘说过,重华舅舅是嫡长子,年幼时已立为世子,自小定下亲事,对方是当朝太尉家二女儿。我还记得,娘说舅舅和&lso;舅母&rso;婚后争吵不断,很是不合。&rdo;
重华,乃是上古贤君舜帝的名讳,舅舅得此二字命名,足可见家人对其殷切期待。
&ldo;元公子是为妻子所害?&rdo;
&ldo;反正娘一直都觉得那位二小姐出身武氏名门,为人傲慢阴狠,兼之心中另有所爱,恐怕早晚会对舅舅下手。&rdo;
&ldo;我猜,你娘当年便将心中怀疑和自己爹娘一一道来,可惜无人相信?&rdo;
&ldo;不,&rdo;望舒手指抠紧行舒胸前衣料,言语中颇多断续,&ldo;王妃爱子如命。她信。可王爷不信。娘这一下子就为&lso;舅母&rso;所嫉恨,特地不怀好意的为娘说了亲事,还逼得娘和爹远遁避祸。如今,我担心&lso;舅母&rso;手下绝不止舅舅一条性命。&rdo;
&ldo;太尉家的小姐啊……&rdo;行舒手指慢慢滑过望舒长发,柔声道,&ldo;我替你留意。还有,你若是忍不住,就哭吧。&rdo;
然后站住保持这个姿势,任望舒泪水浸透他的衣衫。
随后的两天,九暄、羲和、行舒三位轮流掌勺,家事全包,都没让望舒因家务动过一根指头。
她痛哭一场权作发泄,家中男人们任劳任怨,她有些不安,走到正清扫院子的泰平身旁,干站了半天,才开口,&ldo;累不累?&rdo;
泰平仰头,笑脸如花绽放,&ldo;不会。&rdo;
&ldo;仙君在天上,都是不做这些琐碎事情的吧?&rdo;
&ldo;不是啊。我们寿命也长了些,所以越是琐碎复杂耗费时间越愿意亲手为之。望舒放心,我们没有那么娇贵。还有,人间流传的那些讲神仙故事的本子,你还是少信些为好。&rdo;还是美貌少年外表的麒麟,一脸认真,&ldo;你心情不佳,一定要做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rdo;
因为心神不宁,医馆暂时闭馆,家事九暄几人统一认识,都不肯让她动手‐‐甚至连泰平都能令她哑口无言,这回真是无所事事,只好回到书房,寻了几本医术,仔细研读,转移些注意力。
晚上,趁着几人都在挑灯批阅公文,她进了厨房,找了芝麻和糖,动手做点芝麻糖权当消食小吃。
最后阶段正用刀将案板上的大糖片切块时,忽然察觉背后有火辣辣灼烧感的视线。
她一扭头,泰平正扒着门框,水汪汪的大眼盯着她瞧,赞道,&ldo;好香。&rdo;
&ldo;你来了多久?&rdo;
他更不好意思,&ldo;从你熬糖那时。&rdo;
她乐了。一刀下去,切了一块下来,递到泰平手里。
小麒麟接过来,还有疑问,&ldo;先给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