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末将惶恐。&rdo;
昏黄的光,晕开他唇角浅笑,
阿良嗅到桃李芬芳,清甜甘冽。
大战,大败,他从死人堆里将承贤背出来。
他奄奄一息,低声说:&ldo;阿良,你救我性命。&rdo;
阿良,阿良背上一道鲜血淋淋的伤,他看不到,顾不了。
他已完满。
战不能战,便只得和谈,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二十万禁军从各地调来,解山西之困。
承贤笑着说:&ldo;阿良,救命之恩,教我如何报答?&rdo;
他升了副将,这样快,半年间,从百夫长到虎贲营副将,旁人久而不得,他的心却悬起来。他说:&ldo;末将斗胆,愿调往京都,侍奉太子左右。&rdo;
他舍不下,承贤承贤,像迷惑人心的妖,只需往他眼前一站,他便已然目眩神迷。
承贤的妻,是阿良的妹妹,她叫宛之,娴静温婉,每每娇羞地,轻声唤他:&ldo;二哥。&rdo;
他随同太子大驾,游幸繁山温泉。他眼见着他们戒牒情深,恩爱和睦。
隆庆八年秋末,宛之诞下麟儿,名唤繁锦,依着孩子父亲的排行,小名便为三儿。
有时,承贤抱着孩子,在他眼前,乐呵呵地傻笑。
阿良也笑起来,他在远方看着承贤快乐,渐渐觉得满足。
繁山行宫,深夜走水。
他慌了,承贤还在深睡。
人人都以为他疯了,烈火狂舞,安和殿眼看便要坍塌。左安良浇湿了衣衫,独自一人冲入火场。
他不要命了,他已爱到疯癫,他只愿用他卑微性命换承贤无恙。
仿佛回到一年前,残肢满地的沙场,阿良将承贤背出来,孤寂的背影,踽踽独行,他救了两条命,阿良的,承贤的。
他替承贤挡了落下来的横梁,半边身子烧伤,走出火场便倒地不起。
承贤守着阿良,焦躁不安,却手足无措,他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
他害怕,这无端汹涌的情cháo。
他念着:&ldo;阿良,阿良,你要醒来,待你醒来,我将性命还你就是。&rdo;
他被缚在透明蚕茧中,看着阿良苍茫无措,却只得默默看着,他乱了,心惊,胆怯,畏缩,却逃不开。
桃花开了又落,盛极则衰,万物循环,谁也躲不过的命理。
桃花坠在窗棱上,风拂来,将有几分颓败色彩的花带进内堂。
阿良醒来,瞧见清减的承贤,努力地笑,他嘶哑着嗓子,笑出一段悲戚,他只是说:&ldo;你没事啊。&rdo;
那就好,那就好。
长久的沉默,他已支撑不起,合上眼,沉沉睡去。
独留承贤对着梦中的阿良说:&ldo;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便回去。&rdo;
那一个漫长的春天,永不凋零的桃花,漫天飞舞的柳絮,妙笔丹青,细细描绘,一桩缱绻缠绵,一处情好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