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又道:&ldo;五妹妹自是不必为这样的事情担忧,即便是没有我在前头,和亲之事也落不到妹妹头上,妹妹将来的夫婿,自是要经过父皇和皇后娘娘千挑万选了的。&rdo;
青青听出她心中怨愤,也不反驳,只默默看着臻玉落在案几上的圆润泪珠,由得她伤心。
午后寂寥,生出薄薄凄凉。
臻玉拭泪,&ldo;我这都是怎么了,青青,你别往心里去。我……我就是舍不得你,舍不得母亲。&rdo;
青青握她的手,低声道:&ldo;臻玉,我都明白。&rdo;
&ldo;青青……青青我怕,我……&rdo;
青青只觉平淡,其实这也没甚了了,自古和亲本就是皇家女儿分内的事情,好比渔夫打渔,猎户捕兽,贡生读书,皇帝早朝,是命,是该,是撕不烂装不破的网。
待臻玉平静些,青青问:&ldo;何时出发?&rdo;
臻玉从絮叨叨的悲伤里抬起头,想了想,答道:&ldo;也就是月内的事情了,具体时候还未定,总还要准备准备。&rdo;
青青沉吟:&ldo;嗯,到时我送你出城罢。&rdo;
臻玉看着她,欲言又止。
青青了然,宽和地笑道:&ldo;你放心,你我姐妹,我会在宫里代你在昭仪娘娘跟前尽孝。&rdo;
臻玉眼眶一热,又是一连串眼泪。
青青的茶凉了,支使萍儿再换一盏,面上尽是倦意。萍儿便上来问:&ldo;殿下今日可还歇午觉么?&rdo;
臻玉适才起身,向青青告了罪,青青回说:&ldo;今天本也没什么睡意,恰好姐姐来了,才陪我说了会子话。&rdo;
青青将臻玉送到门口,正是寅时上下,清亮日光落在臻玉飘摇的裙角上,跳脱出别样萧索。青青望着她渐行渐远的影,没由头地想起那一句&ldo;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rdo;心头倏然一紧,恍然觉察,臻玉走后,下一个,便该轮到她了。
是否那时,也只能无奈起用&ldo;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rdo;应时应景。
掌灯时分,青青跟着南珍嬷嬷学做女红,穿针走线,耗得眼睛发花,才绣出一朵红色扶桑花,青青自己的评价是,&ldo;虽不是栩栩如生,倒也拿捏住了精髓,不失为一幅佳作。&rdo;
南珍嬷嬷瞧了瞧青青手上那一方小小巾帕上的小小扶桑花,再瞧她神采飞扬的眼角,也只能无奈笑道:&ldo;你呀,这自夸的本事倒是第一流的。&rdo;
青青得意:&ldo;嬷嬷过誉了,小女子仍需努力。&rdo;
南珍嬷嬷失笑,接过青青的绣作,再又补上几针。恰时萍儿挑了帘子进来,蹲身行礼,&ldo;公主,玉庆殿小德子求见。&rdo;
青青皱眉,本想说不见,却脱不了口,只得叫萍儿将他领进花厅。
起身,不由得向南珍嬷嬷抱怨,&ldo;也不知衡逸又闹什么,连着好几天了,还让不让人休息。&rdo;
南珍嬷嬷沉下脸来,郑重道:&ldo;您切不可忘了,那是咱大政朝的太子,是未来的皇上,即便是亲姐弟,也得有尊卑之分。&rdo;
青青往花厅里走,背对着南珍嬷嬷,点头道:&ldo;这些事情,我自是晓得的。&rdo;
小德子哈腰行礼,谄媚地笑道:&ldo;公主万安,奴才就是替太子殿下代个话,问下个月盂兰节,公主可愿与太子一同出宫瞧瞧。&rdo;
青青心底是盼着玩的,但不过面上仍是冷冷淡淡的,只说:&ldo;到时再看。&rdo;便又回了内堂,留下小德子对着萍儿讪笑。
&ldo;得,萍儿姐姐,奴才也走了,您好生歇着。&rdo;
萍儿沉静,点头道:&ldo;奴婢送公公。&rdo;
南珍嬷嬷已将床铺好,正见青青进来,便问:&ldo;可是太子又央您去哪玩呢?&rdo;
青青笑,攀上南珍嬷嬷臂弯,&ldo;可不是,央我盂兰节上宫外玩去。&rdo;
南珍嬷嬷瞧她一脸坏笑,扬眉问道:&ldo;哦?你可是答应了?&rdo;
&ldo;嬷嬷想去么?&rdo;
南珍嬷嬷摇头:&ldo;大抵,世上每一处都是相似的,每一天都是相同的,没什么想去不想去。&rdo;
青青也不在意,退到梳妆台前坐下,&ldo;臻玉出嫁的日子大约也就是盂兰节前后,到时找机会溜出去就是了,何必还要跟着衡逸去。&rdo;
&ldo;是了,伤心也是过,无心也是过,何苦白白伤神。&rdo;南珍嬷嬷散了青青的发髻,柔柔抚着墨色长发,叹息,&ldo;嬷嬷只希望你,一世平安。&rdo;
青青看着铜镜中,南珍嬷嬷温婉秀丽的面庞,唇角浅笑,&ldo;平安,这宫里最难求的,也莫过于平安二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