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扬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青青的动作撞到他被石块砸伤的肋骨。
血留出来,润湿了他的粗布衣裳。
长久的沉默,她静静听着他沉重的呼吸,闻着他血液中的腥甜滋味,舔了舔嘴唇,嘴唇上满是灰尘。
腐朽的味道,她的唇是一座干涸龟裂的河床,尸横遍野,饿殍满地。
舌尖尝到的,是死亡的味道。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延展。
像拉面一样,白嫩的身体,没有休止地生长,长的令人厌烦作呕。
赵四扬身上的伤口不那么疼了,血都结成了痂,沉痛地覆盖在皮肤上。
像一只只跗骨的蛆。
青青手上凝固的液体也已干涸聚拢。紧紧地粘着她,携带着赵四扬身上浑浊的气息‐‐汗水的味道与皂角干净的香。
如果你是一具死尸,我就宽恕你。
青青想,赵四扬如果死了多好,她就可以放心地,彻底地在这样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依靠他。
&ldo;陵寝太深了,三天之内都不可能挖开。&rdo;
青青的声音有些低,圆润如珠,来回在赵四扬撑起来的角落中滚动。
&ldo;会死的,会死。&rdo;
&ldo;不会,绝不会。&rdo;
赵四扬声线低哑,他与她离得太近,他说话时陡然加大的呼吸全然喷薄在她侧脸。
温热的气息凝成了一颗颗细小的水珠,贴着她,吻着她的眼角面颊。
青青闭上眼,兴许睡去后,会在梦中死去。
黑暗与寂静搅在一起,和出一锅黏稠的粥。
赵四扬藏匿在黑暗里,思索了许多事情。
他慢慢梳理着过往那些贫乏无味的岁月,比如他的出生,母亲的怀抱,父亲的早亡,与白香的相遇,夫子的教诲,还有他所见的,这个冷漠残酷的世界。
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的影,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浮着刁钻跋扈的笑容。
世上的缘分许多种,同患难亦难得。
他叫赵四扬,赵四扬不知道女人的姓名。
他微微低了头,仔细度量。
她似乎睡得很沉,连呼吸都很难听清。
赵四扬陡然一惊,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还活着,他长吁一口气。
她在他怀中入睡,是否有甜蜜梦境。
他救了她,义无反顾。代价是一只被砸碎了骨头的手臂和断开的两根肋骨。
然而青青只是合着眼,不曾真正睡去。赵四扬的手伸过来,探她的鼻息,她便在心中暗暗骂他傻子,却感到他明显地松下一口气。青青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