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真卑鄙,这种饭我吃了要得癌症。&rdo;
她站起来就要走,我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强烈,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不是那种甜软的普通话,使用的是西北语系。
&ldo;我说你怎么当真了?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说我杀人了你也相信?你看你激动的样子。&rdo;我急忙说。
她瞥我一眼,感觉我真是玩笑,又坐下了,仍冷着脸说:&ldo;你不能连起码的道德都不讲了。&rdo;
你听了或许感到可笑,像她们这种人还讲道德?而事实上她们确实非常道德,她们认为她们是凭苦力挣钱,并且用一流的服务使客人感到满意,因此她们的劳动所得是理所当然的。
我把找工作的过程告诉了她,她才放心地夹菜吃了。
&ldo;你不是本地人,你是从哪里来的?&rdo;我故意显得无所谓的样子问她,一边问一边举起杯子和她碰杯。
&ldo;父亲老家是这里的,母亲老家在宁夏。&rdo;她长叹着说,&ldo;我从小就被父母撇在宁夏一个小镇了。&rdo;
我仔细地看了她一遍,突然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了一种亲密的联系,彼此加深了理解和信任。意外和欣喜是自然的,我们都是被父母抛弃了的人,我非常亲切地看着她。她可能感受到我目光的、温隋,因此她的目光也变得细致而柔顺,微微向前倾着身子,很安静地垂着头。
&ldo;你怎么到了这个城市,到了洗脚屋?&rdo;我坦率地问她。
她看了看手表,说:&ldo;时间恐怕来不及了,我以后再给你详细说,现在只能简单告诉你,我父亲曾在宁夏当兵,在当兵的时候他跟当地一个女人发生不正当的关系,我就在这种不正当的关系中来到这个世界,当时他已经结婚,妻子在老家,他担心部队知道了这种事情,就把我送给了当地政府的一个局长,当然没有白送,他们索取了2000块钱的报酬。后来父亲就转业回到了老家,据说跟他的前妻离了婚,把我的亲生母亲接了过来。我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才知道眼前的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他们对我很好,但是我很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长得什么样子,就想看看长得是么模样。于是我就离家出走,开始寻找亲生父亲,整整找了九年,九年里的苦难也要以后慢慢跟你说。去年,我终于得知亲生父母转业来到了这座城市,我就搭乘一辆长途运输的大卡车,从宁夏到内蒙古,然后到北京,再然后转到这里,就是在转来转去的路上,那个长途车司机在驾驶室里强奸了我,他并没有耽误开车,边开车边弄我,折腾了我一路……但是我来了半年也没有找到父母的线索,这儿举目无亲,没有办法就进了洗脚屋,反正我已经被糟蹋过几遍了,况且作为一个女孩子,我除去干这个挣钱能养活自己,还能干什么呢?我想,只要父亲还在这座城市,我就一定能找到他。&rdo;
&ldo;你知道父亲叫什么?&rdo;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帮她做点事情了。
她用手指蘸了一些啤酒,在桌子上写着说:&ldo;王建斌,或者是兵。&rdo;
&ldo;哪一年回来的?&rdo;
&ldo;八三年或者八四年,好了,我要走了,你平时多留点儿神,也帮我打听着。&rdo;她站起来,把手上的啤酒对着衣服上擦了擦,朝我挥挥手走了。
我结了账离开饭店,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琢磨如何寻找叫王建斌的人,我觉得应该去晚报登个寻人启事,或者去组织部、武装部、公安局之类的一些部门查找。我暗暗地去查找,有一天,我找到了她的父母,突然告诉她这个喜讯,她一定会被我感动得哭了,那时候她就可以离开洗脚屋,和我一起幸福地生活。
街上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了,整个城市处于一种迷乱和狂热的状态,从灯光下走过的青年男女,面孔显得虚无缥缈。我沿着人行道走回去,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一卷卫生纸,我跟黑蛋说出去买东西,所以总得买点儿什么东西做做样子。
走回药行,门紧闭着,我敲了半天,白猫才从楼上走下来,隔着门缝问话,小心谨慎的样子。确信是我的声音后,就很费力地打开了厚重的门。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绸睡衣,式样像一件连衣裙,在灯光的照耀下,她身体的轮廓就清晰地呈现出来。她两臂交叉抱在前胸,正好把胸前一对乳峰挤靠在一起,显得更加膨胀。我的目光难免在她身上贪婪地逗留着,感受那肌肤的光滑和柔软度。
&ldo;买东西买到现在?我还以为你被东西买走了呢。&rdo;她看着我手里的卫生纸说。
我手里多亏还有一卷卫生纸撑着脸面,我对她笑了笑,说:&ldo;黑蛋哥呢?&rdo;
&ldo;还能干啥?打麻将去了。&rdo;她说完,冷着脸,扭着浑圆的臀部上楼了。
我感觉自己裆里的那个东西又兴风作浪了,很好,它可以随着我的情感潮起潮落,总算让我放心了。
黑蛋每天晚上都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打麻将,偶尔也去歌厅和洗脚屋晃一圈,但是从来不去粘糊那些女孩子。我到了内蒙古后才知道,他在白猫之外,养着另一个女人,并且和那个女人心安理得地生活着,嘴上总是说自己只赌不嫖,似乎养着另一个女人属于正常行为,与白猫没有什么干系。
当天夜里,黑蛋很晚才回来。
10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那五个来看黄芪的乡下男人就来了,他们开着一辆东风车,还带着一个女人。他们一定回去商量了半个晚上,终于决定买黑蛋的黄芪。大概那个女人对几个男人不太放心,就跟着车来了,五个男人中肯定有一个是她的男人,但是我却看不出究竟是哪一个,她对五个男人都是一样的脸色,从她的举动上可以推断,她在几个男人中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