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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老人微微一笑，摸摸自己脸上松垮的肌肉：&ldo;事实上，我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老。&rdo;他告诉乔纳思，&ldo;这份工作让我加速老化。我知道我看起来好像很快就会被解放，但是事实上，我还有好长一段人生要走哩。

不过，当你被选上时，我非常高兴。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来进行这一次遴选。距离上一次的遴选失败已经十年了，我的能量正逐渐耗弱，我必须保留气力来训练你。未来的工作很艰辛、痛苦，而且只有你跟我。&rdo;

&ldo;请坐下。&rdo;他指了指身边。

乔纳思坐到柔软的加垫的座位上。

老人闭上眼睛，继续说：&ldo;当我十二岁时，跟你一样被分派了这一职务。当时我很害怕，我相信你现在也一样。&rdo;他张开眼睛，盯着乔纳思，乔纳思点点头。

那双眼睛再度闭上：&ldo;我来到这个房间，开始接受训练，那已经是好遥远以前的事了。我觉得当时的记忆传承人好老，就跟你现在对我的感觉一样，他也跟我现在一样疲惫不堪。&rdo;

他突然坐直了身子，又张开眼睛：&ldo;你可以随便发问。

因为平常禁止谈论，所以我不擅长描述这些过程。&rdo;

&ldo;我了解，先生，我看过指导说明了。&rdo;乔纳思说。

&ldo;那我就不再详细叙述了。&rdo;老人低声轻笑，&ldo;我的工作很重要，地位崇高，但这并不代表我是完美的，要不然上次训练接班人就不会失败了。请尽量发问，好帮助你进人状态。&rdo;

乔纳思的内心有成千上万个疑问，就跟墙壁上的书籍一样多，但他一个也提不出来。

老人叹了一口气，好像要先整理一下思绪，接着才又开口：&ldo;训练过程很复杂，不过我先简单说好了，我的工作就是要把我所有的记忆都转移给你，所有过去的记忆。&rdo;

&ldo;先生，&rdo;乔纳思迟疑地说，&ldo;我很乐意聆听您一生的故事和您的记忆。&rdo;赶紧又补充说：&ldo;很抱歉，我插嘴了。&rdo;

老人不耐烦地摇摇手，&ldo;在这里用不着说抱歉，我们没有时间了。&rdo;

&ldo;是的，&rdo;乔纳思继续说，很不自在地发现自己又插嘴了，&ldo;我真的很感兴趣，我只是不明白这件事有这么重要吗？我可以在社区里工作，再利用休闲时间来拜访您，听您诉说您的童年啊。我很喜欢这样，事实上，我在养老院做义工时就这么做了，那些老人都很喜欢说自己的童年，听起来非常有趣。&rdo;

老人摇摇头：&ldo;不，不是这样。&rdo;他说，&ldo;我说得不够清楚。我要传输给你的不是我自己的过去，不是我的童年。&rdo;

他往后靠，将头枕在有软垫的椅背上：&ldo;我要给你的是整个世界的记忆。&rdo;他叹了一口气，&ldo;在你之前，在我之前，在上一任记忆传承人之前，在他好几代之前的所有记忆。&rdo;

乔纳思的眉头皱了起来：&ldo;整个世界？&rdo;他问，&ldo;我不懂，您是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们？不是只有这个社区？您是说还包括其他的地区？&rdo;他试着在内心捕捉这样的概念，&ldo;很抱歉，先生，我还是不明白。也许我不够聪明，您说的&lso;全世界&rso;跟&lso;在他好几代之前&rso;，是指什么？我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们，我以为只有现在。&rdo;

&ldo;还有很多很多远远超出这个范围的其他地方，超出现在，再往前推、往前推、一直往前推更多的记忆。在我被选上之后，我接收了所有的记忆。在这个房间，我一个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经历那些过往事件，这就是智能的来源，也是我们塑造未来的依据。&rdo;

他停了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ldo;这担子好重。&rdo;

乔纳思不由得对老人产生了深切的同情。

&ldo;就好像……&rdo;老人沉吟了一下，好像正在寻找最恰当的字眼来描述，&ldo;就好像驾着雪橇在大雪中下坡一样，&rdo;最后他终于说：&ldo;起初因为速度加上冷峻清新的空气，让人觉得刺激兴奋，但是雪越下越大，不断堆积，覆盖在滑板上，慢慢的，你越来越难前进，而且……&rdo;

他突然摇摇头，瞧了乔纳思一眼：&ldo;你对这些毫无概念，对不对？&rdo;

乔纳思一脸困惑：&ldo;先生，我完全不懂。&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