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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船已远去,戴天明在水中找了半天,依旧不见尚月桥的身影。一股巨浪把他卷到岸边,他刚想爬起来,终因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天渐渐亮了。一抹金色的阳光洒在戴天明身上。他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爬起来,望着滔滔江水,眼睛突然湿润了。

戴天明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朝住所走去。他来到门前,习惯性地朝临街门面房二楼的窗口望去。那里放着一个广口玻璃瓶,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玻璃瓶里已经蓄满了雨水。

此时,六年前不死鸟对他下达的任务在他耳边铮铮作响:&ldo;如果有一天,瓶子里插上了一枝荷花,那就说明‐‐你的任务来了。&rdo;

戴天明上楼,走进卧室。他脱下上衣,坐在椅子上,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尚月桥留下的那封信,撕开牛皮纸信封,信已潮湿,里面的字迹依稀可辨。戴天明看着看着,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戴天明起身,摘下墙上装有自己照片的相框,里面有一个和墙面一样颜色的暗门,推开暗门,里面有一个洞,戴天明将信放进洞里。

戴天明翻转自己的照片。照片背后有一张少女的剧照,少女素面布衣,她的名字叫秦慕瑶。他抚摸了一下秦慕瑶的照片,将照片挂回原处。

这时,不死鸟的声音再次在他耳畔响起:&ldo;戴天明同志,你的任务就是隐藏,长期隐藏!记住,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rdo;

戴天明起身走到窗前,心里一阵惊喜‐‐他看见对面窗口的玻璃瓶子里插着一枝荷花。

六年了,任务终于来了!

戴天明匆忙穿好便装,站在镜子前,在上唇沾上胡子,戴上墨镜,端量了片刻。

他来到街上,叫了一辆黄包车。

不死鸟正坐在周记面馆桌子前吃面条。戴天明走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在不死鸟对面坐下,然后低语:&ldo;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rdo;

&ldo;行了行了,别以为你小子化了装我就不认识你了。&rdo;不死鸟认出了戴天明。

戴天明一把抓住不死鸟的手腕,依旧低语:&ldo;暗号。&rdo;

&ldo;我刚下船,你让我吃口饭行吗?&rdo;不死鸟不露声色。

&ldo;我让你对暗号!&rdo;戴天明很强硬。

&ldo;好好,来如……不是,好像得反过来念:去似朝云无觅处,来如春梦不多时。哎呀!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了这个暗号了。行了,先吃饭。&rdo;

戴天明依旧抓着不死鸟的手腕不撒手,不死鸟抬头惊讶地看着戴天明。

强压一肚子的委屈,戴天明低声说:&ldo;我化了装你都能认出我,可你不化装我都快把你忘了。六年了,你把我丢下你就不管了,六年来你就没有给过我一次任务。&rdo;

&ldo;我当初给你的任务就是长期隐藏!&rdo;

&ldo;长期?多长时间?你是不是要我隐藏到和那帮家伙一块儿进棺材才算完?&rdo;

&ldo;我当初就和你说过了,你的任务就是长期隐藏。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用不着你有什么作为,你是我手里最后一张王牌,知道吗?&rdo;

&ldo;说得轻松,你知道这六年来有多少自己人死在我眼皮底下吗?有多少次我想自杀吗?我都快崩溃了你知道不知道?&rdo;

不死鸟放下筷子,神情变得异常庄重:&ldo;和敌人战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有的人流血,有的人牺牲,而你所做的,就是以一个你不喜欢的方式和姿态,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rdo;

&ldo;六年了,我天天都在想,想你这个来去无常的糟老头子,我天天都在盼,盼着早一天为组织完成一项任务,可我想来想去,盼来盼去,却是一场空。&rdo;

不死鸟轻轻地笑了:&ldo;我承认,你是我这盘棋上的一颗冷子,没有任务你可能就浪费掉了;但一旦有任务,而你的处境和身份又合适,那么你的作用可就非同一般。比如现在,好戏就要开场,而你要做的就是,粉墨登场给我唱好这出戏。&rdo;

&ldo;我有任务?&rdo;戴天明一阵惊喜。

不死鸟点了点头。

在周记面馆门口,一个卖烟的女孩正在叫卖香烟,她叫茶茶,是负责警戒的地下党员。

戴天明有些迫不及待,低声问:&ldo;快说啊,到底是什么任务?&rdo;

&ldo;为保证容城渡江一战的胜利,工委决定在容城启动一个绝密计划,计划代号‐‐花海流连。目前计划的第一阶段内容已经形成,主要是以对容城江防部署的侦察和对容城炮台的控制为主,这些任务由我党的另外一名代号为&lso;风鸟&rso;的同志去完成。&rdo;

&ldo;风鸟?那我干什么?&rdo;戴天明有些急了。

&ldo;在容城,我们还有一名报务员,他的代号是&lso;风标&rso;,半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容城。&rdo;

&ldo;你要我保护他?&rdo;

&ldo;不,我要你去逮捕他。&rdo;

&ldo;什么?&rdo;戴天明吃了一惊。

&ldo;去逮捕他,并且要让风标同志以我党叛徒的身份进入容城保密站。&rdo;

&ldo;这就是我苦苦等了六年等来的任务?&rdo;戴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这名同志的被捕,是花海流连计划的正式启动。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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