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地把所有仇人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有这号人物啊!况且我平时为人低调,童叟无欺,横竖也不会和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主牵连上任何关系。
但他显然是奔着我来的,没几步就要冲到面前,到时手起刀落,我只有在黄泉路上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于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保命最要紧,转身便向门里拔腿就跑,一时间黑暗中老旧的地板被我慌乱的脚步踩得咯吱作响。
通道的另一头还有扇内门,我跑到跟前不做停留,一把拉开就往里钻。可刚进到门内还来不及喘口气,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看傻眼了,我居然走到了地铁的月台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几下之后再打开,只见宽敞的大厅空无一人,头上挂着站牌,脚下铺着铁轨,这里是地铁月台无疑。错愕之余,我回想起等在门口时猫眼闪烁的光点,估摸着这女人一定是用什么特别的邪术不知不觉地把我迷住了,不然大楼14层怎么可能直通地铁?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回忆起前天在地铁上,神秘女子貌似也做过相同的动作,只不过那时她是利用墨镜片反射车厢的灯光来造成这种闪烁,而这次用的是猫眼,反射物虽不同,两者的节奏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怪不得我内心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来这里,难道在那时已经着了她的道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保持冷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如思考一下现在的处境,然后再做应对之策。
现在的情况无非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我已进入了深度催眠状态,眼前看到的景象都只是脑子里的幻觉而已,就像做了一个逼真的梦。
第二种可能,是她把我的神识诱骗到了另一个空间。这种巫术在书上记载过。据说整个宇宙就如一个洋葱,我们所在的世界不过是几千层洋葱皮中的一层,古代巫师通过某种特别的方法,可以使我们进入左右临近的层面。
我比较倾向于第一种可能。虽然我对各种巫术传说一贯保持着深信不疑的态度,但要进入另一个时空这种大事,好歹要有个仪式吧,再不济也得念上几句咒语不是?哪有这么随随便便就穿过去的?
我想到这里就心宽了,只要是梦境,无论什么妖魔鬼怪,只消等一觉睡醒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在候车长凳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坐等这催眠的梦境醒来。闲来无聊我又无事可干,便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来回数钱玩儿,谁让我人穷志短,看到整叠整叠的钞票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一边数着钱,我一边思忖着,这神秘女子下了这么大血本把我诱骗到这鬼地方,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如果是想在门口迷住了之后反过来打劫,那她也太不长眼了。逐梦师又不是什么高收入职业,我浑身上下除了一块廉价电子表,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用这么肥的诱饵吊这么瘦一条鱼,这不合逻辑。
难道是她想劫色?那再好不过了。我一个既没钱又没社会地位的穷屌丝,虽空有一张还算长得不错的脸,但能贪上这种找上门来的野桃花,好赖也算得上是美事一桩。况且我虽没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但看那黑袍子下凹凸有致的身形,应该有几分姿色。说不定等我醒来,正躺在一张床上,身旁一肤白貌美的女子裹着被子一脸娇羞,说着酥嗒嗒的吴侬软语,&ldo;人家在地铁上对你一见钟情,非哥哥你不嫁嘛,非你不嫁嘛……&rdo;
我就这样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把钱数了整整十遍,每遍都是同一个数,没多数一个子出来。正当我往拇指上抹了一点唾沫星子,开始数第十一遍之时,无意之中向后看了一眼,一幅泛黄的&ldo;进站须知&rdo;紧贴着我的面颊,印入眼帘。
操!我忽然翻然醒悟,吓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只见紧贴着我的椅背,竟是月台背面的那堵墙,原本宽敞的候车大厅,此时只剩下候车椅前的一条走廊。在我边数钱边意淫的时候,这道墙竟悄无声息地平推了过来,把月台的面积整整缩小了四分之三之多!
我顿时急得满头是汗,这他么是要把我往死里逼么!我走到从14楼进站的那扇门前想原路返回,但门已经被从外反锁了。我撩起袖子就是一顿生拽猛踹,拍的手上都起了乌青,这门依旧岿然不为所动。此刻我脑子里已然乱得像一锅粥,慌忙四处张望着有没有其他出路,可这刚一转头,咦?他娘的连这道门也不见了!
我心乱如麻,开始病急乱投医,到处胡乱找出口,但往往一个转身,身后的墙就贴上了后背,再一个回头,身前的墙又贴上了胸口,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非得被两堵墙夹死不可。绝望之余,我眼神却无意识地瞥向左右两边延伸开去的地铁轨道,顿时一拍脑袋,这不还有俩出口么!
探头向铁轨两边张望,地铁甬道的入口黑漆漆地叫人看着心里发慌,照平时打死我也不愿往这地洞里钻。但眼下已走投无路,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走左边还是右边?第一直觉告诉我向左走,但鉴于我最近的运气差到几乎喝水能呛着,吃饭能噎着的地步,我就转身向右边的甬道走去。
刚走入甬道,身后忽地一黑,回头就看见这入口也化作了一道石墙。所幸的是,这&ldo;鬼砌墙&rdo;到甬道口就嘎然而止了,入口封上那堵墙之后,就未再向前推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