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吧。”说到这个,祁襄现在才觉得不好意思是有点晚了。这段时间一直是白君瑜帮他擦身子,也好在白君瑜规矩,没有乱碰不该碰的。他最初满心在意的都是白君瑜这个人,加上受伤的确不好受,也没想那么多。现在身上不疼了,人也有了精神,就难免会觉得不好意思。
“背后你自己擦不到。”白君瑜说,“而且你动作慢容易着凉,还是我来吧。”
祁襄脸上一红,不再言语。
白君瑜在心里笑着,祁襄不好意思的样子倒比平日乖了不少。他在没有跟祁襄确定关系的情况下已经把祁襄的身体看遍了,对于这方面比较古板的他来说,顺序是错了些,可他肯定会负起责任。他现在首要应该做的,是让祁襄多感觉到他的关心,最好也能感觉到他的喜欢,这样等他告白的时候,祁襄才不容易纠结于是否因为同情或感谢才喜欢他。
另外,他也想好了,等他的腿能正常走路了,就向祁襄告白。在病中告白他总觉得不够正式,也不够尊重,即便他会康复。
这段时日,通过跟祁襄的相处,他也有点想明白了为什么祁襄喜欢他却又那样内敛、隐忍,甚至隐瞒这么多年。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性格原因,而是祁襄根本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这倒像祁襄的处事风格,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男子相爱本就不易,如果另一方无意,那的确是个大问题,肯定连朋友都做不成。
可他并不准备跟祁襄谈,这事谈是没有用的,还是行动更能让人安心,他只管做好准备,去做给祁襄看就是了。
而现在阶段,他最迫切的是将腿恢复到正常状态,所以每天练习走路的时间也变长了,希望能尽快有更好的进展。
皇上调查的速度也不慢,根据祁襄的建议去查,一下扯出不少人。消息也很快递回京中。
皇上这几日也反复回忆考题是如何泄露的。大川历届考题都是由皇上来定,一般前三四个月就会定出两到三个题目,差一个月开考时,会在这几个题目中任选其一。
他挑考题并不会太费心力,一般是跟着大川时事来,而基本上第一时间能看到这些题的只有李甸。可李甸是跟着他的老人了,他信得过,也相信李甸没那么大能力和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徇私舞弊。
“李甸!”皇上
喊他。
李公公赶紧进来,“皇上,可是茶凉了?”
皇上摆摆手,“朕问你,你可记得上次科举朕出考题时,有谁可能提前看过?”
他设下的题目也不会第一时间跟群臣说,都是密存起来,直到前一个月主考请他定题,他才会将题目告知相应官员,而且那些官员也应该保密,直到考试结束。
李公公皱着眉努力回忆着,他也明白皇上是可以信任他,但他一直是最早知道备选题的人,若真不分青红皂白的牵扯,自己也得扒层皮。
“皇上。”李公公想起些事,“奴才记得您拟题时,正赶上要给皇后娘娘贺寿,三皇子拿了礼部定下的章程给您过目,说皇后娘娘交代不要铺张,三皇子拿不定主意,又想给皇后娘娘办得体面,所以带着章程和预计花费银钱的单子来找您,还让奴才退到殿外伺候。”
也就是说当时三皇子怎么跟皇上说的,又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经李公公这么一提醒,皇上也想起来了。那天三皇子的确来过,他也没收写了考题的纸张,三皇子肯定会看到。至于三皇子是否参与其中还不好说,也许三皇子看到后只是跟舅舅提了一嘴,他们舅甥关系一直不错。可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才出了这次弊端。
但不管怎么样,三皇子的大舅彭良是脱不了干系了——亲自与柴户长去淮丰不说,贴身小厮还帮着去收银子,还有什么可辩的?
只是不知道这事左丞相参与了多少,别人都好说,要动左丞相,他必得仔细思量一番再做决定。
“李甸。”
“奴才在!”
“即刻羁押彭良,让暗卫继续查,暂勿攀扯旁人。”皇上顿了顿,补充道:“皇后抱恙,让她安心休息,无旨不得探视。后宫的事交由德贵妃协理。”
这就等于是变相禁足皇后了,李公公哪还能看不清风向,立刻应道:“奴才这就去办!”
彭皇后是家中长女,下面两个弟弟与她都是一母所生。长子彭良没个正经事干,是个纯靠家里过活的二世祖,也鉴于他家中势力,京中倒没有人敢惹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后院一堆莺莺燕燕,生了几个女儿,却连个正妻都没有。次子彭济比他哥好些,尚武,现在军中效力。因为出战受了重伤,难有子嗣,皇上对他也多有愧疚,给安排了一个肥差闲职养着,人是个正经的,只是左丞相势力太大,皇上始终没放心给他实权。
而这回皇上将彭良下狱,无异于在热油锅里倒了碗水,左丞相府炸开了锅,皇后也闹了起来。
皇上派人查证时,大皇子那边也没有闲着,很快又递了折子,说经查,柴户长除了负责收银子外,也负责写好范文,给那些考生参考,至于这中间是否还有别人帮忙写范文,尚在调查中。而彭良除了收钱,还是牵线人。他这些年仗着父亲和姐姐混不吝地过日子,结交了不少狐朋狗友,这些人中有的是想攀附左丞相的。他无官无职的,想弄出舞弊这事,除了有人唆使外,还得有人在背后合作、撑腰,这才能让想借此平步青云之人以势壮胆,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