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本身也有原则,就算是去绕后抓人质,他也绝对不会伤无辜的老弱妇孺,只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屠城也好,无差别杀戮也好,对祁襄来说都是恶。他不会让自己做这样的恶人,就像他杀光了杀害梁福之人,心中恨意即便无法消失,甚至想株连,也没有真的动那些人的女子一分一毫。也许有人会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留下必是祸患,可谁又能说子必孝父呢?后来的事,自有后人讨这份公道,他不是府尹,不愿判断这些。
出发前,白君瑜帮祁襄整理着衣服,“走山路凉,你多穿些。”
他们要从山上走,这就表示他们不能骑马,只能步行。
“已经够多了。”祁襄并不觉得穿越多越好,轻装而行会更舒适些。
“水呢?装得够吗?”
“够,山上有山泉,可以补给。”
白君瑜又啰嗦着问了不少,最后确定无虞,这才出发。
皇宫中,皇后被关在自己宫里,三皇子下狱。三皇子府被抄,左相府也被搜查。皇上也是顾着彭济的颜面,加上左相已死,他也不想落个刻薄的名声,即便知道左相与三皇子的勾结,也没有要把左相府彻底查抄的意思,算是给了揭穿三皇子行为的左相留了最后的尊严。
而这一查不要紧,搜出的来往信件多不胜数,还有各项贪污款账目,就算没有这次的事,都足以问斩。
皇上看完这些,脸都紫了,也开始考虑废后之事。
左相是个细致的人,很多信件大概也是为留一后手,所以并没有销毁。就像祁邑之事,他之前也疑惑,荣洌何以要害祁邑。在这数封信中,他才了解到,原来当时荣洌受贿了一大笔银子,而参与其中的一个官员已经被抓,当时荣洌手还伸不了那么长,所以就想着用另一件更大的事把此事盖过去,大事化小。
也是在那个时候,五皇子的事情正好爆发。五皇子当初于将军勾结,私自囤兵被揭发,他身为帝王,本就忌惮这个。也是为杀鸡儆猴,所以很快处决了五皇子和那个将军。当时朝中不免人心浮动,与将军有交情的,就算没囤私兵,也是人人自危
。那时祁邑手里是有兵权的,荣洌也怕五皇子这股火烧到自己,加上为了更好的盖过受贿之事,便做了这样一个决定——杀祁邑,覆全军。
而荣洌这一步做得狠,却也成功了。祁邑的事成了大川最大的事。受贿官员也草草地被处决了,并没激起太大水花,正合荣洌的心意。同时也扫清了自己与军中之人的联系,祁邑就算知道荣洌的事,也已经没命开口了。荣洌依旧是那个没有受贿,也没有沾兵权的三皇子,皇上依旧要用他。
皇上叹气,“李甸,你说朕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
不仅是失望,更是心惊和心寒。为了皇位,三皇子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好在这孩子尚不够聪明,否则他这个皇帝是不是也要被三皇子算计得提前驾崩?
李公公垂目安慰道:“皇上,您还有大皇子和四皇子呢。”
“是啊,也好在还有这两个孩子不需朕操心。”皇上捏了捏眉心,“祁邑之死另有隐情,如今看来,被坑得最惨的倒是祁襄。若祁邑没出事,祁襄现在大概也已经在朝为官了。”
李公公思量着道:“能得皇上赏识,做什么并不重要。当初也是您大赦天下,祁公子才得已回京,祁公子心中必然还是感激您的。”
皇上摇摇头,“朕自诩明君,却不想还是有被蒙蔽的时候。”
李公公说:“陛下别多想。也是那祁邑自己结党,才落得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
皇上似被安抚了,“也是。朝中结党其实难免,但跟错了人,那也是死有余辜。只是连累了孩子,不是个好父亲。”
“皇上说得是。”
皇上指了指桌上这些信,“等整理出来,给祁襄送去吧。他也有权利知道祁邑的死因。”
“是,奴才定当办好。”
铁河将军与白君瑜他们配合默契,祁襄这边的人又擅长暗探,摸到戾狼族居处并不费劲儿。
戾狼族剩在驻地的基本都是老弱妇孺,只有唯数不多的壮年男人做把守看护,这对祁襄们来说简直是不费力气的事。很快攻进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抓了戾狼族族长出生没多久的儿子和一些孩童,没有伤害他们,只一并带回了川军军营。
而那些壮年男子还没来得及发信号,一个个就趴下了。祁襄还留了一半人看守,待事成后方可撤退。只要戾狼族不派人回去看,就不会发现问题。
无论大川还是外族,对孩子都是特别看重的,尤其是男孩儿,更是一宝。有孩子为质,戾狼族打起来相当被动,加上被大川军主动袭击了几次,还没完全休整过来,最后狼狈得一塌糊涂。
铁河将军也没要求对方投降,这种东西哪怕是今天投降了,明天也可以再战,哪怕是签了不战协议,也可以撕毁,都是信不过的。他想要的只是那些内奸通敌的信,只有把这最后一根稻草放上去,三皇子才能完全没有活路,才对得起死去的士兵。
外族本就对契约这事看得淡薄,尤其这种为利而来的,于是很爽快地同意用信件换取孩子,并自愿投降。
“呵,难得啊,你们戾狼族也有避战的时候。”铁河将军冷笑。
戾狼族长也不觉得脸疼,道:“此一时,彼一时,来日方长。你们的迷烟太厉害,让我们族人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胜算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