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起初看到有人打架,还动了刀子,纷纷退后。现在人群已经围拢上来。那些体力工人和街头混混们把两人围得紧紧的。这些观众也多半是膀大腰圆,嗓门粗壮类型的,很喜欢在斗殴事件里,看别人放点儿血。当马洛里表现有如神助,一拳击中对方下巴的时候,观众为他欢呼叫好;在小个子将倒未倒之际接住他,又给丢了回来,导致这家伙紧接着又中一拳。他倒了下去,天青色的三角围巾被染成了红色。
&ldo;我早晚灭了你!&rdo;他躺在地上威胁道。他有一颗牙齿已经被打断,根据外形判断,好像是颗虎牙。
&ldo;小心!&rdo;有人喊道。马洛里应声回头,只见那名红发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眼里泛着恶毒的光芒,手中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好像是个小药水瓶,尽管这种时候拿着药水瓶感觉有点奇怪。她的眼睛死盯着马洛里脚下,但是马洛里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总是挡在她和长条形木盒中间。双方僵持片刻,那女人好像在权衡各种做法的利弊一最后,她还是跑到了被放倒的小个子身边。
&ldo;我早晚一定彻底灭了你!&rdo;小个子满嘴是血,但还忘不了重复威胁的话。那女人扶他站起来。围观的人们嘲笑他,说他是个只会吹牛的胆小鬼。
&ldo;有胆你就试试。&rdo;马洛里平静地回复道,并握起拳头摇动了两下。
小个子对他怒目而视,眼神里充满了爬行动物一样的怒火。他的身体重重地倚靠在红发女人身上,两人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群里。马洛里带着胜利的喜悦捡起木盒,转身挤过欢笑的人群,走向被丢弃的那辆马车。路上还有人亲昵地拍拍他的后背,对他表示赞赏。
他坐进车厢,发现里面铺着破旧的天鹅绒,皮座椅也半新不旧。外面的喧嚣已经平静了下来,赛马项目结束,有人赢得了比赛。
那位贵妇人身体软绵绵地靠在破旧的座位上,面纱随着她的气息微微起伏。马洛里迅速四下观望了一番,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袭击者,但看到的只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而已。他觉得很奇怪,就好像在这个瞬间时空都已经停止了一样;又像有一种特别先进的银版照相术,一下子就吸取了全部的光影信息,把它们定格了一样。
&ldo;我的女伴在哪儿?&rdo;女人问道。她的声音轻柔,仿佛还在想着其他心事。
&ldo;您的女伴又是谁呢,夫人?&rdo;马洛里反问,他觉得有点头晕,&ldo;我并不认为,刚才跟您一起的那两个人,适合跟随贵妇人左右……&rdo;
马洛里左腿的伤口在流血,血已经渗透了裤腿。他两腿无力地坐在乱糟糟的破旧椅子上,用手按紧腿部的伤口,并偷眼窥视那女子面纱后的脸庞。她的发卷精致典雅,发色金黄,好像掺杂一些灰发,可见平日养尊处优,总有称职的女仆伴随伺候,但是那张脸却有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ldo;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夫人?&rdo;马洛里问。
对方并不回答。
&ldo;我可以护送您一程?&rdo;他建议说,&ldo;夫人,您在德比赛场有可靠的朋友吗?我是说,可以照顾您的人?&rdo;
&ldo;在王室专区。&rdo;她小声回答。
&ldo;您要去王室专区?&rdo;马洛里有些担心,他可不想为了这个半疯的女人去打扰不列颠王室家族。随后他突然想起,到了王室专区那里想找警察就会特别容易,而眼前这件事,应该属于警察的管辖范围,错不了的。
看来,他目前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遵从这位伤心女子的意见。&ldo;好的,夫人。&rdo;他说着把木盒夹在一侧腋下,伸出另一侧手臂给那位女士。&ldo;我们马上就动身去王室专区,如果您愿意,就请马上动身。&rdo;
马洛里引着那女子,穿过人潮一同走向王室专区。因为受了伤,马洛里走路微微有一点瘸。走出一段路之后,女子的精神好像恢复了一些。她戴着手套的手扶在马洛里小臂上,像蛛丝一样轻柔。
他们已经走到赛马场廊道高耸的廊柱下面,待到周围稍稍安静一些之后,马洛里说:&ldo;夫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爱德华&iddot;马洛里,皇家学会成员,古生物学家。&rdo;
&ldo;皇家学会吗?&rdo;那女子有些失神地重复着,面纱后的她微微点头,像花儿在枝干上轻轻摇曳,好像还含含糊糊说了一些什么。
&ldo;对不起,我没听清您刚才的话。&rdo;
&ldo;皇家学会!我们吸食宇宙赖以生存的鲜血,展露了太多它的奥秘……&rdo;
马洛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那女人继续说下去,她的语调伤感深沉,似乎已经心灰意懒,但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ldo;在科学的和谐体系中,事物之间最基本的那些关联,都可以通过严格的机械表达系统来展现,人们因而得以谱写壮美的科学乐章,无论你的乐曲有多么复杂,音域有多么宽广。&rdo;
&ldo;正如您所说。&rdo;马洛里附和着。
&ldo;先生啊,在我想来,&rdo;这时,那女人的声音变成了轻柔的耳语,&ldo;如果有一天,您看懂了我的一些作品,您不会对我心生鄙夷!我所统率的军团将以他们特有的方式效力于我们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你要问我的军团里都有些什么?……其实只有大量的数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