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孤月蹙起眉尖,摸着他的头顶道:“你去打听一下季桐师侄可出了事没有……。”
小童很快就回来了,带回的消息也确实是季桐被人杀死在西山,凶手尚且不明。
凌孤月本以为这件事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然而到了第二天,还未等沈落回来,大长老就派了数十名白衣弟子请他到天玄峰知过堂去。
在屏川,掌门着黑衣,掌门同辈者着红衣,长老着金衣。底下的弟子则按等级由高到低分别着白、蓝、青、黄衣等。
白衣弟子在屏川的地位极高,因他们的武功上乘,只有掌门才能直接调令。当然,若是掌门不在,三大长老同时下令也可调动。
而天玄峰位于屏川的最深处,是三大长老的领地。此处峰高崖陡,飞禽灭迹,走兽绝踪,平时无人敢涉足。而知过堂便是三大长老审问犯了错的弟子所在,据说凡是进了知过堂的人,轻则遭受鞭笞皮肉之苦,重则废去武功被抛下悬崖,成为峰底野狼的食物。
凌孤月知道大抵是因为季桐的事三大长老才出动了白衣弟子,不过他自认心中无愧,也并不着急,施施然随那几名弟子便去了。
一行人穿过幽暗潮湿的蝶栖谷,经过隐藏在云雾中的临崖栈道,又走过一条锈迹斑斑的铁索桥,眼见知过堂就在跟前,几名白衣弟子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齐声道:“师叔请进。”
凌孤月微微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凌孤月,你是我师弟古化松的弟子,理应喊我们三人一声师叔,为何到了这知过堂连句师叔也不叫?这些年你竟越发狂妄目无尊长了!”二长老脾气暴躁,因对前掌门古化松一直不满,连带着对他的弟子也没有好眼色,一直想着法儿地挑刺。直到沈落接任掌门,凌孤月隐居沉冬榭不问门中事,冲突才少了许多。
凌孤月站在厅中,四周围了一圈的弟子,皆在窃窃私语。他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冲堂上次第而坐的三人抱拳行礼,“孤月见过三位师叔。”
二长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大长老缓声道:“免礼,凌师侄,你可知今日为何请你来?”
“大概是因为季桐师侄?”凌孤月猜测道。
“你倒没跟我们装傻充愣,”二长老拈了拈他那编得整齐直垂到胸前的胡子,晃着脑袋道,“平日你总仗着掌门师兄的身份欺压同门弟子,现在又用残忍手段杀害师侄,你可有话要说?”
“二长老说我杀了季桐?我不承认,”凌孤月扫了堂上的三人一眼,淡淡道:“此事与我无关。”
“不只是季桐,还有季阳,”二长老冷笑,“杀了一个人,就得再杀一人掩盖之前的罪行,你为了不暴露自己,还杀了季阳灭口!”
“什么?”凌孤月皱眉道,“季阳也死了?”
“凌师侄,”三长老此时阴粲粲地出声,“自古红颜多薄命,你虽然是男人,有时候容貌也会为你招来麻烦。季家兄弟虽然常常纠缠你,但你也不该杀了他们。”
凌孤月直视他蛇蝎一般阴翳的眼神,坦然道:“我没有杀人,三长老这样说可有证据?”
“证据?”二长老拍桌道,“如果没有证据我们怎么会叫你来?你以为知过堂是什么地方?”
此时,沉默良久的大长老斟酌着说道:“凌师侄,前日你是否给季桐写过一封信?我们在他房间的烛灰里发现了书信的余烬,我特意查看过,那字迹的确属于你。”
还未等凌孤月反驳,二长老又插嘴道:“可怜季阳那小子紧咬着不肯说出杀害他兄长的凶手,最终却也是命丧黄泉!”
趁着二长老感慨余韵未尽,凌孤月终于有机会开口道:“我这几日不曾出过沉冬榭,对两位师侄的死也确实是不知情。”
“还在狡辩!”二长老愤愤道,“白竟,你来说!”
这时,立在人堆里的一名弟子站了出来,先是拱手行了个礼,然后才道:“今天一早我照常起来去练功,平时大家都是五更天就起来了,可都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季阳来武场。我以为他因为失去兄长,难免悲痛,于是就想回去安慰安慰他,谁知刚走到他房间,一推开门就……”白竟迟疑了一下,止住了话。
“你只管说!”二长老拍了拍桌子催促道。
白竟只好接着说道:“就看到季阳师弟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眼眶中空荡荡的,口中牙齿全碎,残肢都散到了门口,实在可怖!”
☆、第3章
回忆起季阳死时的惨状,白竟将脸撇到一边,不忍心再说下去。
厅中弟子眉头紧锁,纷纷向凌孤月投去窥测的目光。
三长老喉中发出‘咕咚咕咚’的怪声,笑道:“凌孤月,那惨死的小弟子全身两百零六块骨头无一完好,奇经八脉更是全数被毁,如此狠厉的手法,除了练到了屏川心法的第六层,还有谁能做到?而今掌门外出,屏川内只有你与我们三人有可能,你又恰恰杀害了他的兄长,这般巧合,你可还有话要说?”那笑容分明不怀好意。
凌孤月亦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抬眼扫过厅中的众人,冷静问道:“季阳师侄是昨日何时遇害的?”
大长老叹气,“今日白竟来通知时,是我亲自去查看的,我见他身上布满了紫色尸斑,肢体也已僵化,就此推测,应是昨夜子时遇的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