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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运动家之如夫人

汉口征收局长某，到差以来，违章苛罚，叠被商民控告有案。而卒能保全位置，未致撤差者，则以其手腕灵敏，运动通神。且在宦途既久，历任差厘，于种种舞弊法门，皆已洞悉。故屡被告发，终能弥缝无事也。然定章任局长者，多只一年，即须瓜代。某在职现已年满，其所入几何，外人固不得而知。然既以填亏空，又复肆挥霍，其暧昧用途，尤不可问。则其以国税收入，挪填亏累，盖意中事。故一闻当轴有委督军公署秘书长前来接办之议，即惶惶然如不可终日。知非出奇计，不足以制胜于人。某有如夫人，向与财政厅长之如夫人相识，乃授意令其以接厅长如夫人观剧为名，并具午餐焉。夫人既渡江来汉，为时尚早，戏场犹未开演。某如夫人遂恭约厅长如夫人至某珠宝店，赏鉴珠宝。该店主人接得财神，其喜可知，乃尽出其收藏之珍珠手钏十余副，罗列案头，任听选择。一时光怪陆离，耀人眼目。就中尤以某一副之珠，皆精圆而大者，厅长如夫人爱不释手。询其价，需八千元之巨。欲行购买，则偶尔出游，断不至携带如许巨款。如竟割爱，又觉不舍。当此事处两难之时，某如夫人乃云：&ldo;太太既然见爱，尽可携归。此间店东与敝寓向有往来，即令其暂入我帐可也。&rdo;言下，店主人诺诺维谨。厅长如夫人，亦竟不谦逊，将此价值八千元之珠钏，轻轻笼入袖中，与某夫人相偕同赴剧场，尽兴而散。次日夫人渡江返厅，又逾日，某遂奉札联任矣。

◎知事施非刑

湖北各县知事之贪劣横暴事实，久矣充塞于吾人耳鼓，言之非片楮所能详尽，兹尽述巴东县知事冯锦文之事。该县有乡民许某，因财产纠葛，在县涉讼，挽乡老周勉之作证。周固年长而多须者也，其言又戆直，大触冯怒。斥之，不服。冯曰：&ldo;常言嘴上无毛，说话不牢。尔嘴上固有毛，而且多者也，何说话不牢之甚？应将汝之毛拔去，以后说话不牢可也。&rdo;于是唤剃发匠至，当堂剃周之须。乡老甚惜于思，双手扪嘴，伏地大呼冤屈。发音声浪为手所遮，嗡嗡不知何语。冯则喝令速剃，以二人强制之。不刹那间，乃翁嘴上之丰髯，遂为牛山之濯濯矣。观者皆哄堂大笑，冯甚为得意，周则痛惜欲死矣。

◎知事弃发妻

湖北宜城县承审员景晓藩，亦分发湖北之一知事。因在省赋闲，经该县知事朱介曾保充是差，携有产妇往宜。兹省城忽有一张氏妇在各署禀控景灭绝人伦，不认发妻，并刊冤单云：景本江苏一穷措大，前因乏资赴京投考，由氏变卖衣饰，以充旅费，因而取得官吏资格。讵归途道经上海，又以术骗手段，挟得一姘妇，置伊于不顾。今闻其在宜城为官，星夜赶至。景竟阻其登岸，旋经同乡说合，方允收留。氏由本乡带来仆妇一人，景深恶之，不三日即遣去。氏孤立无援，景乃加以种种苛待，甚至毒打，欲置之于死地。氏侦悉其谋，由署后逾垣逃出，匿身于棉花丛中一夕。次日以其谋杀各情，禀控于知事署。朱知事有景先入之言，不问是非，当堂断令离婚，勒逼画押，派差押送出境云云。噫承审亦司法官吏，而敢于非法如此。朱知事即念在同寅，难于处置，亦应善为调护。岂以弱女子为可欺，而可任意蹂躏耶？

◎知事讨没趣

江西永修县知事朱希云，因洋员会勘烟苗，业已抵省。知禁令森严，不容稍懈，亲自轻衣小帽，下乡暗查。日前在北乡某村，约离城五六里，访察该地有无种烟区城。适日光正午，口中极渴，乃往一农家乞茶。当时农夫已均赴田耕种，惟有少妇二人，在室内作女红。朱知事走入柴扉，口称大嫂乞茶解渴。少妇见朱知事衣裳楚楚，器宇轩昂，知系临门贵客，忙斟一杯浓茶，递与朱知事。朱知事作致敬之状而言曰：&ldo;不客气，不客气。&rdo;少妇误会其言，变羞成怒，立将茶杯掷之于地，口中骂曰：&ldo;你还嫌老娘不客气吗？&rdo;朱知事大惊失色，急欲剖白，而该妇骂不绝声，不容知事开口。知事知不能与之剖辩，只得大呼罢了罢了，反身而出。

◎知事拿妖怪

吴县知事孙少川，近因劝勘烟苗，舟行至蠡墅镇。见有身穿灰色布奇装异服之人，年约三旬，招摇过市，口中言语不伦。经孙知事饬乡警拘带警局，询问时，视其所服之衣，似军装，又似西装，遍用红绒绣成蝇头小字。外围金线，其数何止千万，目力不易辨认，且均奇体怪书，无一可识。其鞋袜裤上，更有种种似花非花之赤金纹色，另缀丝须，穷极奇异。比孙知事传询其姓，答称百家姓上尽系我姓，名号惟天得知。询其从何到此，答云：&ldo;自天上下来。&rdo;问其何往，竟称遍历天下。尤有许多不伦之言，口音类似湖广人，闻之咄为活妖。当因观者拥挤，合市尽临。孙知事恐人多滋事，饬警拘押舟中，带还苏州县署该办，因其在乡造作怪言惑众也。

◎知事袒小窃

鲁省齐东县令廖某，东三省籍。前清翰林出身，旧学极富。终日以诗酒消遣，置地方事于不顾。对于人民诉讼，尤好任意戏弄之。乡民某被窃大小牛二只，鸣于案下，并扭获窃贼，求为惩办追赃。廖升堂，两造匍匐。廖询悉颠末，援笔立判曰：着窃贼将所窃大牛，璧还原主，以免损害权利。小牛一只，本应充公。姑念该窃贼深夜奔波，颇不容易。将小牛赏于窃贼，以作资本营生，免致流离无业，以昭公允，仰即遵照云云。事主以所判不合，欲再伸诉。廖即呼差役执行，不容分说，拥推下堂。诸如此类之事，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