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佼一本正经地瞪着他:&ldo;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根本没有吃下去,全都偷偷装到袖袋里了。&rdo;
话音刚落,就见他满眼好奇地作势要伸手来探,吓得月佼笑着缩成虾米,&ldo;我瞎说的,瞎说的呀!怎么这种话你都会信!&rdo;
严怀朗慌忙撇开头,废了好大劲才压制住自己将她捞过来圈在怀中的冲动。
她在他面前,真的很容易没有防备与拘束……真是又甜又磨人。
这小混蛋,想要他这条命就直说,拿去就是!总是这样撒着欢地勾人又不自知,真是很不像话!
&ldo;都是个武官了,&rdo;严怀朗清清嗓子,一副谆谆教诲的模样,&ldo;在旁人面前,可不能这样。&rdo;
月佼笑眼弯弯地冲他抬了抬下巴,微红着双颊旋身坐好,捋了捋身上的官袍,乖乖的:&ldo;我在旁人面前才不这样的。&rdo;因为是你,才敢这样呀。
严怀朗紧紧抿住就要逸出唇角的笑声,满意地点点头。
马蹄哒哒,车轮滚滚碾进夜色深处。
&ldo;谢笙派给你的差事,你自己原本是愿意的吗?&rdo;
不知他为何会忽然问这个,月佼腰身一凛,坐得板板正正,面上笑闹的软色顿敛:&ldo;当然是自己愿意的呀。赵攀大人一直不看好我,若谢笙大人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就要变成吃闲饭的废物了,我不想那样的。&rdo;
见她面上有执拗的坚定,严怀朗忍下心中的不舍与担忧,温和地笑笑:&ldo;那,在外凡事要当心,不要轻易信人。尽力而为就是,若见形势不对,一定先保住自己,懂吗?&rdo;
右司就少有没风险的差事,严怀朗心中虽不舍她去涉险,却也不忍无端地阻碍她的成长与上进之心。
他知道,这姑娘虽未必懂得多少复杂的大道理,可她有她的志气与抱负,她想在这天地之间留下自己堂堂正正努力过的痕迹,她想有所作为。
这些事,她不必说出口,他都懂。
所以他绝不会自以为是地将她禁锢,哪怕心中万般不舍。
他会尽全力护她周全,助她成为她想要的那种自己。
&ldo;你这样说话,就很像……&lso;严大人&rso;了。&rdo;月佼望着他,忍不住又笑弯了眼。
祖父说过,看人眼可观人心,此刻他正替她担忧,她看得出来,这让她心中暖洋洋。
可更让她高兴的是,他没有开口劝阻她放弃这趟差事,这表示他愿意相信她可以做到,表示他心中认可她是一个真正的监察司的武官。
对她来说,再没有比&ldo;严怀朗的认可&rdo;更好的送行礼了。
严怀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道,&ldo;……方才那些话,也不独独是对你说的,是你们三个,都要如此。记住了吗?&rdo;
这是真心话。
这几年右司新近的员吏皆是先在赵攀手下受训,而赵攀骨子里观念是大缙武官武将们非常传统的那种‐‐
武要死战,宁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风骨。
新近的武官们一开始受到的就是这种观念的熏陶,或多或少都有些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态。
而这恰恰是严怀朗最不想看到的。他当年见过太多伙伴在尚有余地时却选择从容赴死,绝无半点折中求存之意,这在他心中是隐秘而深重的大痛。
他知道赵攀们的想法本身是没有错的,只是他们从未像当年的他那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伙伴在自己面前死去,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
看着他们从鲜活到凋零,最终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