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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第55章

火焰越发炽烈，灼人的热浪四下逼散开来，叶长风面上肌肤如同刀割，虽有心相助，却一步也不能近前，只能眯起眼，竭力在黑烟与火焰中寻觅陌生人的身影。

糙屋轰然一声，终于在此时整片坍塌下来，叶长风心中一紧，同时便见一道身形自烟光缭乱中纵跃而出，步法轻灵，几个起落已到了自已面前。

&ldo;接着。下回可要小心了。&rdo;

救人者脸上数处被烟火熏黑，葛袍也燃破几处，却若无其事一般，也不加擦拭整理，轻轻一拂，一个裹着婴儿的碎花襁褓己落入叶长风怀里，叶长风慌忙接住，这才醒悟那人定是将这婴儿当成自已所出，不由暗暗一笑，正要道谢攀谈，那人却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只长叹道，&ldo;今生脱死，焉知明日便能逃生？呜呼，人若有灵，又何必托生于此乱世！&rdo;

转身大步离去，火光烟尘里，那背影宽阔威猛，竟隐有一股豪迈之气。

叶长风心中一动，抱起婴儿紧追几步，扬声笑道：&ldo;有道是疾风知劲糙，乱世虽不好，却最能见识英雄，不知兄台可以为是？&rdo;

那人骤然停住，顿了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时，眼中精光迫人，再没了方才的漠然无视：&ldo;阁下是？&rdo;

声音浑厚有力，字正腔圆，分明是一口道地的大宋官话，细微处却难掩一丝生涩，叶长风听在耳里，更料准了几分，微微一笑：&ldo;我是这宋城之人。远来是客，兄台千里而来，何故匆匆便去，且留步缓行，容我一尽地主之谊如何？&rdo;

那人却不答话，凝视叶长风，似在沉思，又似在度量，片刻后突然一笑：&ldo;龙图阁丹凤学士，水陆转运使，叶长风？&rdo;

暗惊于对方的头脑敏捷，既己识破，叶长风也不隐瞒，慡然笑道：&ldo;正是区区在下。这位兄台面目却是陌生得很，敢问如何称呼？&rdo;

&ldo;果然英姿飒慡，风采过人，难怪我那二弟四弟同时都为你倾倒，推崇备至。&rdo;葛衣男子抱臂在胸，神态悠闲，全然不见匆促欲走之象，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叶长风，&ldo;我的来处你定是知了，至于我的身份，不妨猜上一猜？若能猜出五成，我今日便饶你一命不杀。&rdo;

&ldo;哦，事关性命么？这倒是不能不好生想一想了。&rdo;叶长风唇边含着淡淡笑意，注视葛衣男子。时值正午稍后，秋阳正炽，云影烟尘里，那男子张扬侵迫的气势却似比阳光更烈，叶长风看在眼里，面上虽带笑，心中却是暗暗叹喟，大宋有此劲敌，边关焉得安宁？当下已是微微起了杀机。

口中却云淡风清，娓娓而论：&ldo;……早闻说契丹出了个神秘主帅，领兵连破我宋十数城，却无人知晓他的来历……想必就是阁下了。然而要说一点来历也无，我却是不信的，试问有哪一国邦，肯将重权交予无名无功之人？所以你定不是无功，而是功不在宋……至少近年来不在宋，所以我朝探子才会不加留意。&rdo;

葛衣男子瞳仁微微收缩，笑容反盛：&ldo;就算只是猜，能想到这个，己是难得了。&rdo;

叶长风不动声色，将男子表情尽收眼底，继续缓缓道来：&ldo;……你既称耶律燕、萧伟为二弟四弟，想必是和他们有些渊源……该是同时出道罢？江边那一役后，我特命细作查探了那两人的出身，虽然也极模糊，却让我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久己不在宋边的人……&rdo;正眼相看葛衣男子，从容微笑，&ldo;萧达凛，萧将军，是你么？&rdo;

葛衣男子面上的笑容己有些凝固，瞪着叶长风：&ldo;你……你怎知……&rdo;

&ldo;我怎样？可猜中了么？&rdo;

叶长风浅浅含笑，光影洒在他的眉梢眼角，一刹间竟有说不出的潇洒自在，仿佛一切都可了然于心，萧达凛如此眼光，也不觉为之一眩，却听叶长风长叹一声，郑重而道，&ldo;萧将军，你我虽为敌对，我却素敬你是个英雄……雍熙三年，也即辽统和四年，你以少年之身，任诸军副部署，协助枢密使耶律斜轸出战，将我朝名将杨继业擒于朔州……那时我大宋就该留意到你，然而耶律斜轸的名气实在太大，将别的都掩过了，竟令我大宋无人对你心起警惕……你家女主却是好的，亲封你为南院都监，之后你带兵大破高丽，平服诸蕃，名虽不显于宋却扬于海外，此番功业，确非大丈夫而不为也！同为男儿身，叶某在此有礼了。&rdo;

说着肃然一揖，萧达凛素向粗疏不羁，此时却也不自禁回了一礼，叹道：&ldo;先生果有天人之颖，猜心度事易如反掌……令咱家一见而心喜，却又不得不列入必杀名单之内！&rdo;

秋日晴空之下，两人各自一礼，含笑对视，如多年好友般默契于心，杀气却是各盛。均知对方这等人物，绝不会背主投诚，更不会半途而废，劝降是不能了，要言和也是不易，更知若留着他在，日后必成本朝大患，因此虽各各英雄相惜，心中却都下了必诛之念。

&ldo;你是文人，咱家杀你原是胜之不武，何况咱家也应允了今日饶过你，然而时机难得，&rdo;萧达凛衣袍无风自动，渐渐地鼓涨起来，沉声道，&ldo;便请先生往我契丹大营一游如何？&rdo;

&ldo;我若说不去，能行么？&rdo;叶长风唇边仍是清清淡淡一丝安然笑容，&ldo;我不会武功，天下皆知，你要怎样，那也只得由你。&rdo;

萧达凛往前一步，却反犹豫了一下，面前的若换作是旁人，纵是独步武林的高手，身经百战的大将，他也不会有半分迟疑，只是这叶长风……明明不会武艺，却安稳如山，也睫毛也未曾稍颤，究竟是故作姿态，还是确有把握，己布了阵，设了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