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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ldo;策以纪日，象以纪月。故乾坤之策三百六十，为日度之准。乾坤之用四十九象，为月弦之检。日之一度，不盈全策；月之一弦，不盈全用。策余万五千九百四十三，则十有二中所盈也。用差万七千一百二十四，则十有二朔所虚也。&rdo;

&ldo;数象相合，何谓遁行之变？&rdo;

&ldo;夫遁行者，以爻率乘朔余，为十四万九千七百，以四十九用、二十四象虚之，复以爻率约之，为四百九十八、微分七十五太半，则章微之中率也。&rdo;

两人就历法一问一答，问者固然信手拈来，答者亦准确迅速，毫无滞怠，可见于此极为精熟。周围将士不知所然，皆听得一头雾水，却只见叔孙亦面色由思而怔，由怔转惊，由惊而喜，先后几度变幻，几乎难以自持。子昊引他背诵历法算经，手中剑尖微斜，就近点出几个阵图。叔孙亦目光一凝，盯着地面半天不曾抬头，口中自言自语，尽是大衍术之推算法决，眼中竟慢慢现出狂喜神色，待终于抬头，语气中已隐含请教之意：&ldo;敢问王上，四分月建十二地支，何合中五之数？&rdo;

子昊方要做答，心脉处忽觉一阵悸痛，利刃般锥来，身子一僵，急以长剑撑地，唇角紧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掩饰得及时，就连身前叔孙亦也未看出异样，只以为他是在垂眸思索，从旁耐心等候。过了会儿，方听一声压抑的低咳，子昊缓缓开口道：&ldo;天数五阳十阴，地数十五阴，五居阳数之中，舍天五退藏于密，合二十五双。故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rdo;说着略作停顿，心知这般下去，怕是三天三夜也不能尽述，遂将话锋一转：&ldo;五十完满，万物各归本位，静极无为，若虚其一，则余四十九象三万六千之数，生息流转，无有穷尽。天道以变迁为不变，数由一始，亦从一终，阴阳幻化，唯一而已。古六历法取四分，大衍法天地中五而立，实际万法归一，万变不离其宗，此为阵法之根本。&rdo;

叔孙亦眸中露出深思的痕迹：&ldo;难怪方才无论阵法如何变化，王上却如在无人之境，处处先其道而行。&rdo;

子昊微微一笑：&ldo;不错，破阵如是，立阵亦如是，大道之行，充盈于万物，周游于天地，苍天浩海、微尘糙皆如一是。知其一而守，则归玄黄混沌未开之圆满，得其一而用，则天下无不可立，无不可破。&rdo;

叔孙亦闻言浑身一震，似若有所悟，良久之后，突然后退半步，长身一揖到地。

子昊不动声色将长剑收回，剧痛过后，心神竟阵阵虚弱，突然只觉疲惫不堪，眉心微紧，遂将右手向下一带，左边肩头的伤口顿时一阵裂痛，神志却随之清醒几分，&ldo;此三阵之后的变化，你可推算得出？&rdo;

叔孙亦稍加思索：&ldo;取大衍三十六周天之数，末将省得。&rdo;

子昊淡淡道：&ldo;这阵法威力虽大，但用于战场却欠于灵动。明日你斟酌一下，自军中挑选四十九名擅长剑法的战士出来予我备用。&rdo;这番话已是命令的语气，叔孙亦却也不问为何，当即恭敬应下，顿了一顿才问道：&ldo;王上可是要以小阵辅于大阵，取四分、大衍之所长，相互为济？&rdo;

子昊目露欣赏地点了点头，缓步踱向楼樊那边，将剑还与他，笑道：&ldo;多谢将军借用。&rdo;说话时徐徐看向周围诸将，古秋同、褚让、司空域都默不作声，但几乎是不约而同，几人将目光一垂，皆如先前叔孙亦一般，抱拳躬身拜下。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酒尽宴散，夜已近半。几日前九夷族军队便在谷中建营驻扎，子昊、且兰等不愿麻烦，亦随军住在营中。辞别众人，离司跟着子昊往暂住的营帐走去，一路上只觉得他越走越快，自己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待到帐中，一直默不作声的他匆匆吩咐了一句&ldo;莫让人进来&rdo;，便径自进入后帐。

这间营帐颇为宽敞，由两幅布幔从中隔下，分为前后两进，外面是议事会客之所，里面则是子昊日常起居之处，离司在外帐停下脚步，垂幔扬起的瞬间，瞥见他身子踉跄一晃，似是急急伸手扶住几案方才稳住，随即便被落下的垂幔挡住了视线。

几乎是跌坐在榻前，身边再无一人的时候，子昊眉心终于紧紧蹙起，体内气息逆冲带来的痛楚尽显无遗。药毒遇酒本就不易压制，方才又强行动用真气，尤其是最后那一剑，真气贯入剑境，直接以九幽玄通压慑场中所有人的心神。九幽剑境，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人能够与之抗衡，那样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九幽玄通的境界每上一层，就意味着体内的毒又深几分，反噬之力亦越发严重，两相纠结，此时经脉中翻腾不息的已分不清是真气还是毒势，他微微合目，紧攥的指节冷冷发白。

没得他准许，离司不敢随便入内，只听帐内不断传来低抑的咳嗽声，好不容易止住，却又静得令人焦虑难安。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里面子昊低声叫道：&ldo;离司。&rdo;

那声音低沉疲惫，若不是离司全副心思都在帐中动静上，几乎就听不清楚。匆忙掀帘入内，只见子昊盘膝而坐，显然刚刚调息完毕，听她进来，简单道：&ldo;去沏茶来，要酽一些的。&rdo;

离司见他脸色十分不好，小心劝道：&ldo;主人，子时都已过半了，再饮酽茶恐难入睡，主人若觉得口渴，稍饮些清露可好？&rdo;

子昊似不愿多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离司心中一紧，立刻垂眸应道：&ldo;是！&rdo;

&ldo;一会儿苏陵和且兰过来，让他们直接进来见我。&rdo;

离司答应着退了出去，帐内极其安静，子昊双目半合，一动不动地坐着，似是想到什么事情，眉宇间依稀现出一丝隐忧，然而也不过瞬间，就又重新恢复了淡然与平静。

离司出去煮水沏茶，想了一会儿，特地挑了一品&ldo;月泠雪霁&rdo;。洗马谷中山泉甘澈，正适宜这采自雪岭深处的清茶，注水入盏，玉瓷底色之下细叶如钩，一层清高淡慡的雾气随之浮起。她一边熟练地做着这些，一边心想都已经这么晚了，苏公子他们怎么还会再来帐中，不料刚刚弄好了茶，苏陵已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