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校长,您是我的恩师,再造的爹娘!是您牵着我的手,引我过桥的,我怎么会还未过河,就去拆桥呢?”见姚令闻十分生气,叮当一声,赖昌舀了汤的汤瓢掉到了桌上,汤水泼得满桌都是。赖昌惶急万分地分辨,可又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理由来。停顿了好一阵,可仍旧是吞吞吐吐地说,“只是我想,我想请您,请您——”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究竟想说什么?这样吞吞吐吐说话,好像不是你的性格。你就直来直去,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姚令闻很不耐烦的说。
“好,我说,我说。开学时,联校举行迎新联欢晚会时,那个演唱《康定情歌》的女老师,不知您注意到了没有?”赖昌狡黠地望了姚令闻一眼,见他火气小了一些,才旁敲侧击地说起来。
“有点印象,有点印象。我记起来了,不就是那个个子高挑、舞姿优美、歌声清亮的姑娘么?这姑娘确实很有几分姿色,也很有些韵味!”姚令闻对女性的感觉特别敏锐,对有韵味的更是情有独钟。这位女老师的出色表演,当时使他馋涎欲滴,他怎么会片刻忘记?只是当时县局派人来检查开学工作,陪着他不能分身,才没有近距离一睹她的风采。如今经赖昌提及,铭刻在他脑子里的静态倩影,即刻翩跹起舞了。她那溜溜跑马的勃勃英姿,他那清清亮亮的银铃般的歌喉,实在是太迷人了。他早就查清了,他叫柳沛云,昆师辍学后,池县长分配她来洪家院小学代课。他早就想把她调到联校来,与她朝夕相处,他要尚校长转达他的意思,但是她以有多病的老母需要照顾为由,死活都不肯调动,暂时他还不能如愿以偿。
“老师,这位老师姓柳,就在我们学校里,您有没有兴趣去见见她?”
“我有什么兴趣?想与我要好的、比她品位高的女性,已排着长队,她根本挂不上号,我怎么会对她产生兴趣?”姚令闻见赖昌有意试探,故意说他不感性趣。其实,他对她早心向往之,只是阴差阳错,未能如愿。不过无论如何,他不能向自己的学生,毫无保留地道出自己的隐私。他心里在冷笑,我想要的,怎么会让你染指。除非像今天晚上吃鳝鱼,我先吃了肉,哼!你再来喝汤。此刻,他装出对赖昌十分关心的样子说,“赖昌,你是不是对她感兴趣,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只要你百倍努力,精心培育,就会结出你渴望的爱情硕果来。你说,要不要我帮忙?”
第四章午宴说梦(中)5主子吃肉天经地义,奴才喝汤水中捞月2
“当然要,当然要!没有恩师的鼎力协助,那,那柳沛云还不是镜中花、水中月,我永远也摘不到,捞不着。恩师这么看重我,我这就求您,给您磕头啦!”听说姚令闻原意帮忙,赖昌就急忙放下汤瓢,离开座位,跪下给他磕头。
“嘿嘿!赖昌呀,起来,快起来!”姚令闻乜斜着朦胧的醉眼,望着反光的癞痢头,用手指敲着桌子,十分得意地说,“你是什么人呀,你是我忠实的奴才、说一不二的狗!我怎么会亏待你?只要你有这份孝心,让我天天吃肉,我绝对不会不给你汤喝、不给你骨头啃。既然你这么看重在我看来不怎么漂亮、而在你眼里却美胜天仙的柳沛云,那么,我就和汤带骨头将她送给你。以后她就是你牢牢地抓在手中鳝鱼泥鳅,任凭你怎么摆弄戏耍,怎么还说是她摘不到的镜中花,捞不上的水中月?”
赖昌没想到老师这么善解人意,说出了他心里想说而未说出的话。可是在老师睽睽的目光威逼下,他又不敢公开承认,只好低下头,嘿嘿嘿嘿地笑着表示默许。而姚令闻的内心也觉得好笑,一只大字不识几个、尖嘴猴腮的癞头蛤蟆,居然也想吃天鹅肉!真让人笑掉大牙。不过他还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地尽情逗着赖昌玩:
“赖昌,你试过了?她不招惹你,但也没有拒绝你?”
赖昌望了姚令闻一眼,不停地搔着癞痢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姚令文此时已有十分醉意,平日青白的脸颊已呈现出酡红,与连着耳垂和微圆的下颔的络腮胡子给刮去后,胡茬根呈现的弧状半圆的灰青,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很有几分像深蓝的海围着黄沙滚滚的阿拉伯半岛。他醉眼朦脓,扬起手来,在赖昌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趾高气扬地说:
“人不可貌相。,看不出你赖昌,原来还是个多情的种子!也懂得卿卿我我调情。对她作了不少的地下工作?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你还不知道她对你‘有晴(情)’还是‘无晴(情)’吗?好!谁叫我是你的老师,而你又将我当爷爷供着。那么,我就破例做一次月老,为你驱散西边的苦雨,让你爱情的整个日头出来,的天空湛蓝,霞光遍地,使她对你真正有‘晴’,爱情彩车畅通无阻!你说好不好?”说完,他拍着手,头不停的往后仰,忘情地大笑起来。
姚令闻初始的重重的一拍,惊吓的赖昌缩颈弓背,矮了半截。后来他纵情浪笑,又让赖昌手足无措。但赖昌细想,姚令闻以校长的身份为他说话,那是一言九鼎,马到成功。他便受宠若惊,马上离席,跪到地上不停地磕头。他迫不及待而又低声下气地说;
“好!好!我要!我要!姚校长,您不只是我的恩师,您更是养育我的亲爹亲娘!您这样一心一意要促成我梦寐以求的心愿,今生今世,就是为您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说完,赖昌又如鸡啄米一般,不住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