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ext-dent:2e}
&ldo;你不记得啦,&rdo;她的笑容是大胆露骨的调情,&ldo;是你从莫斯科捎来的。一位陆军上校给我带来了六听,还有你的这张便条。&rdo;
在一张根蹩脚的俄国纸上字迹潦草地写着:&ldo;留待我们的重逢之日,准备好马提尼酒、鱼子酱,生好炉火,还有……尤其是还有……!爱。帕格。&rdo;
现在他全记起来了:还是在珍珠港事件爆发的前几个月一个兴高采烈的下午,哈里曼一行在国家旅馆的一个当时还开张营业的旅馆商店里买东西。当时帕米拉把所有的披巾和罩衫都说得一无是处。她当时曾说,像罗达那样高雅的女人,穿上这种俗气的东西,岂非不伦不类。那些皮帽子好像都是专门为女性的巨人做的。因此他就买了这些鱼子酱,并匆匆写了这么张疯疯癫癫的便条。
&ldo;噢,这鱼子酱倒真不坏,没说的。&rdo;
罗达的眉梢眼角流露的热情在诱人情欲。如此这般的情景也曾多次在维克多-亨利的脑子里显现:在海上身经百战的舰长回到了家中,俄底修斯和珀涅罗珀双双走向卧榻。她的声音悦耳诱人。&ldo;你看来好像几天没睡觉了。&rdo;
&ldo;没那么严重,&rdo;他用两只手揉了揉眼睛,&ldo;旅途太长了。&rdo;
&ldo;你哪一次不是远道回来的!在你看来,可爱的美国变成怎么一副样子了,帕格?&rdo;
&ldo;大不相同了,夜间从飞机上看更是两样。西海岸是彻底的灯火管制。到了内地才开始看到灯光。芝加哥跟平时一样灯火辉煌。过了克利夫兰,灯光开始渐渐暗淡了,到了华盛顿,又是漆黑一片。&rdo;
&ldo;嗬,层次可真够分明!现在什么事都没个准。物资缺乏已经弄到混乱不堪的地步,人们对配给议论纷纷!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简直搞得人们晕头转向。现在又刮起了囤积风,帕格。唉呀,瞧他们吹嘘自己多么聪明,把轮胎、肉、糖和燃料油囤积起来,我说都说不全。的确,我们是一个宠坏了的像猪一样的民族。&rdo;
&ldo;罗达,最好不要对人的本性期望过高。&rdo;
这句话使他妻子为之语塞,神色惶惑,无言以对,后来她把一只手盖在他的手上。&ldo;亲爱的,你愿意谈谈&lso;诺思安普敦号&rso;吗?&rdo;
&ldo;我们被鱼雷击中,沉没了。&rdo;
&ldo;听露西说,大部分官兵都得救了。&rdo;
&ldo;吉姆-格里格干得很出色。但是,我们损失的人还是大多了。&rdo;
&ldo;你自己是侥幸脱险的吧?&rdo;
她脸上现出渴望和期待的神情,但帕格并没有动情的举动,因为他不觉得有求欢的冲动。他开始讲述他的军舰遇难的经过。他站起来慢步走动,开了个头之后,他的话就流畅自如了。那个可怕的夜晚的激情重新涌上了心头。罗达两眼晶莹,专心倾听。电话铃响了,打断了帕格的思路,他两眼圆睁,像是从梦游中醒来似的。&ldo;我猜是迪格打来的。&rdo;
布朗上校热情洋溢的洪亮声音:&ldo;好哇,好哇,帕格。回来了,是吗?太好了。&rdo;
&ldo;迪格,你有没有收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来的一份关于我的电报?&rdo;
&ldo;喂,电话里不要谈公事,帕格。你和罗达今天就快快活活团聚一下吧。分别好长时间了,还有就用不着讲啦。嘿嘿!我们明天再谈吧。明天九点钟打电话给我。&rdo;
&ldo;今天你有空吗?我现在就来行吗?&rdo;
&ldo;好吧,你想来就来。&rdo;帕格听到他老朋友叹了口气,&ldo;听你说话就知道,你一定很疲劳了。&rdo;
&ldo;我就来,迪格。&rdo;帕格挂上电话,大步走到他妻子身边,吻了吻她的面颊。&ldo;我还是想弄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好吧。&rdo;她两手捧着他的脸,久久地吻着他的嘴。&ldo;你就开那辆奥斯墨比尔去吧。&rdo;
&ldo;它还能走吗?好极了。&rdo;
&ldo;也许会要你去做总统的海军副官。露西这么猜想。这样我们至少可以有一段时间在一起了,帕格。&rdo;
她走向一张小巧的书桌,把汽车的钥匙拿了出来。罗达在这几句话里无意流露出来的闺怨,比她的所有调情更能拨动帕格的心弦。孤单单一个人住在这样一幢冷冷清清的房子里,又遭到失于之痛,失去的还是她的头胎儿子‐‐他们始终没说起他,他的照片在钢琴架子上微笑着;丈夫离开一年多,刚回到家里便急匆匆出去忙自己的公事,对这一切,她表现得都很好。她的苗条的臀部扭动起来令人心醉。帕格很奇怪自己对她竟没有情欲。他恨不得马上扔下正在穿的海军大衣,把她抱在怀里。但是迪格-布朗正在等他,而且罗达正调皮地把钥匙轻轻地扔到他手上。&ldo;无论如何,我们得在家里吃饭,好吗?就我们两人?&rdo;
&ldo;一定回家吃饭,就我们两人。我相信一定有酒,还有‐‐&rdo;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扬起眉毛,硬装出一个色迷迷的表情,&ldo;特别是还有。&rdo;
她眼中的光芒顿时飞越了两人之间的鸿沟。&ldo;快上路去吧,水兵小伙子。&rdo;
从外表上看,陈旧的海军大楼还是那个老样子,这幢上次大战留下来的一长排阴森森的&ldo;临时&rdo;建筑,仍然使整个宪法路的景色受到破坏。但里面,却是另一种气氛:匆忙急促的走动,混在一起的嘈杂声,走廊上成群的在海军服役的妇女和满脸稚气的参谋人员。布满灰尘的墙壁四周,悬挂着一幅幅色彩鲜艳的油画,油彩好像还没干透。画面上都是些航空母舰上空激烈空战、夜间炮战、热带海岛的轰炸等等。帕格在海军服役的时间里,墙上的装饰一向是美西战争或者一九一八年大西洋战役的纪念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