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我都好了,没事,阿陵别哭了”
宣离埋在人怀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刚开始的是心疼,反复忍了半天被那人一抱当即破了功,后来越听拂羽的声音越难过,常年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往上涌,彻底不成了。
拂羽后来也哭了,只是谁都哭的缄默无声,寝殿里静悄悄的。
再后来宣离便窝在拂羽怀里睡着了,拂羽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替人擦干净眼泪,又将两鬓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身后,缠在指尖的发花白,与拂羽的银发有些区别,他看着看着,猛然回忆起许多年前的宣离。
大约也是梧桐落叶的时节,云依带着他一同来上梧宫送东西,那时自己刚刚了解自己的心意,见着人就脸红,走到门口便不敢进去了,云依调侃了他两句,自己捧着东西踏进了宫门。
上梧宫外那时种着一棵摇柳,细嫩的枝叶垂挂在地上,拂羽没来过这里,也不敢四处走动,捏了一根柳枝把玩,又大约是忌惮这里的主人,所以连他门前的柳树也不敢粗暴的对待。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宫门口看,便故意往远走了些,侧着身子往里面瞟,然而上梧宫主殿高耸入云,宫门生的雄伟,府苑内又种满了花花草草,视线顺着门口探进去,没走两步便被花草挡住了,正当他探头探脑的往里望时,身后猛地传来一声低沉的人声,声音听着年轻,清丽悦耳带些磁性,“你在干什么?”
拂羽当即吓的转过身去,宣离一身桃子的袍子,玄清扇随意握在手中,一头墨发随意散着,像是刚刚洗过,发尾还湿着,俊黑的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宣离上上下下打量着拂羽,面上的笑意不浓不淡,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隐隐带着些攻击性。
“哪家的小娃娃,竟是跑到这里来了?”
拂羽的脸烧的滚烫,他和宣离,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说过话,准确的说,就根本没说过话,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不敢看宣离的眼睛。
“我我是陪云依殿下来送东西的。”
“哦?”宣离挑了挑眉,将视线从拂羽身上移开,“云依过来了?”
宣离看着心情不错,听闻云依过来还笑了一下,他没再问拂羽,擦着他的身子往府里去,拂羽黯然的盯着宣离的背影,想他什么时候也能对自己这么笑一笑。
然而本已走出一截的宣离忽然回过身
来,他盯着拂羽的头发看了几眼,道:“你是不是那个龙宫的小太子?”
彼时的拂羽在天上,名声着实不大好,脾气张扬倨傲,被龙君宠的无法无天谁都不怕,人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如若哪家仙府没受过他的虐待,那绝对是祖上烧了高香,他向来最不怕别人问“你是不是龙族的小太子”,他甚至还上赶着介绍,想让人知难而退,那是他行走天界的符号,而现在,他有些怂了,他怕那些事传到宣离的耳朵里,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他又不能说谎,只得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是。”
他已经飞速的设想了千万种宣离可能给出的反应,会讥讽的笑一下,还是若有所思的看他几眼,或者敲打他几句,再不济直白的让他安分守己些,然而什么都没有,宣离十分平静的“哦”了一声,脚步匆匆的转身进了府门,他似乎对拂羽毫无兴趣,即便得知他是龙宫的太子,也无甚感触,甚至没有将他带进去。
拂羽心灰意冷的站在原地,突然委屈的紧,他向来被人捧着惯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本就喜欢的十分小心翼翼,建起的高墙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被这么一无视,当即自我怀疑起来,他甚至难能可贵的在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想着自己以后若是不随意闯祸,那人会不会就能喜欢自己一点?
而后不久,云依便出来了,见拂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故意调侃他,说他没进去见一见帝君当真遗憾,帝君刚从曳池出来
离开上梧宫前,拂羽恋恋不舍的转身回望了几眼,上梧宫宫门大敞,门口的摇柳轻轻的拂动着,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宣离那时的背影,流泄的墨发之上沾了几片花瓣,松散的外袍随着动作扬在身后,侧身看向自己的一瞬,心脏就那样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一眼万年。
一路而去留下淡然的桃花香味,腻腻的黏在拂羽心上,拂羽的甜食也是那时候开始喜欢的。
暮色四起,晚霞红盛,怀里睡着的宣离终于动了一动睁开眼睛,拂羽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一时竟有些春秋大梦的感觉,曾经远远看着不敢奢求的人,如今就在自己怀里,真的像是做了一个梦。
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宣离,宣离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猛地一吻脑子越发不清醒了些,只是太过熟悉的气息安抚了他,他往后退了一点,交缠的呼吸里,不知是谁先吐露了心声,湿滑的舌头顺着齿关滑进去,本就被晚霞染的旖旎的寝殿登时暧昧起来,温暖的手掌攀上腰际,宣离终于醒了。
第53章
炙热的呼吸交融在鼻尖,拂羽不知何时起身探过来,一簇阴影落在宣离脸上,他被吻得失了神,茫然睁开眼睛便见心上人眼波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放在腰上的手掌心温暖,拂羽没有动,他在征询宣离的意思。
宣离自从与拂羽分开之后,抛七情去六欲,这样的事早就事隔经年,陌生的很了,即便是岁御令破却之后,他与人同床共枕多日,也从未起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如今,腰侧坚硬滚烫的东西抵着自己,隔着衣衫都似乎能感受到经脉的勃勃跳动,像是一朝将他拉回了四万年前,拉回他情窦初开,一门心思往红尘里扎的时候,爱意溢出心房,需要地方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