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接连被卷走,一声又一声嘶哑的帝君救命犹在耳侧,被吸食掉精魂的仙官尸身穿过层叠的魔气,在宣离眼前如同破烂一般跌落在地,碎成粉末,他的手几番颤抖,终于,穿丝引与玄清扇一同释出,尖细而锋利的丝线顺着魔气的方向刺进拂羽的皮肉,灵力有如实质一般被缝在里面,玄清扇盖在人头顶上方,一方红色的结界迅速围了起来,那黑龙抬头看了看,紧接着,巨大的龙尾抬起,凄厉的风声在侧,一举打在了通红的扇面上,头顶的摇扇几番晃动,差点被打下来,就在须臾间,宣离看见拂羽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帝君,救”身后不知哪位小仙腿抖得站都站不住,踉跄了几步跌在地上。
宣离周身泛起金光,他头也没回,目光紧紧盯在眼前的龙身上,喊道:“走啊。”
眼前的黑龙正在一下一下撞着玄清扇所起的结界,红光在他撞出来的弧度上越发明显,他的尾巴被玄清扇烫伤了,鲜血漫在结界里,很快便是一层,拂羽的视线一直都在宣离身上,凶恶獠牙之下也渐渐漫出血来。
四周已经没人了,该逃的该跑的已经都跑了,只剩下宣离一个,一层红光隔开了两个世界,宣离仔细的看着,渴望从那熟悉的眼睛里看出几分熟悉的东西,然而眼前的庞然大物宛如贪婪的猛兽,魔气是他的触角。
浑身鲜血逐渐冲淡了魔气,露出拂羽的真身来,他并非一条黑龙,而是漆黑的魔气覆在他的鳞片上,将他完全掩盖住了。
宣离抬手收掉玄清扇,那一直碰撞的白龙终于停下了动作,他缓慢的逼近宣离,丝线在他身体里划出血痕,然而他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执拗的往前着。
直至龙须触到宣离的衣角,那黑龙
忽然长啸一声,猛然由高空跌落,颀长的龙身栽倒在宫门前,黄尘翻涌,穿丝引琉璃般的金线从他身体里露出来,划出一道道犀利的血痕,宣离慌忙收回法术,就在落地的一瞬间,眼前的黑龙变回了人形,未能及时吸收掉的仙气攀附在周围,他睁着眼睛,茫然无措的盯着上空。
刚刚吞噬掉的仙气还泛着金色的光芒,拂羽在黄尘里抬手,看着满手的鲜血与缠绕不去的仙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宣离跪在他身边似乎想抱他,而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拂羽挡开了他。
“别碰我。”别碰这样的我
直至周围的仙气与魔气一同散尽,那躺在地上的人强撑着自己起来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宣离跟在他身后,刚走出两步,那人突然腰身一弯,蓦地呕出一口血来,紧接着相似的剧情再次上演,龙鳞开始四面八方的长出来,迅速刺破了他的皮肤,拂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在他栽倒的一瞬间,宣离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
上梧宫的所有仙侍都死了,尸身横陈了一地,干瘪又骇人,宣离将人按在怀里,捂住眼睛不让人看,他飞快的将人抱回寝宫,尖锐的龙鳞刺破他的衣衫刺进皮肉,一双手血肉模糊,他没有多疼,心里只想着赶快将人抱回去。
然而连寝宫都未能幸免,纱帐全部被撕烂,矮桌四分五裂,椅子花瓶倒了一地,就连他平日里最爱吃的小点心也被人踩碎了,仅有一张床榻,还勉强完整的待在原地。
宣离将人放在床上,想嘱咐人准备热水,一回身才想起人都死了,那一瞬间,宣离突然觉得眼前很久不点灯的大殿异常的黑。
宣离从尘池里引了水放进浴桶,他站在床边,一边施法一边查看眼前人的伤势,拂羽并未完全成魔,只是鳞片与龙角皆与之前不大一样,他正在一步一步的蜕化成神,眼前这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景象,大约就是古籍上所写的血魂录,用仙人的精魂换掉原本身体里的妖血,最终蜕化成神。
可拂羽生来也不是妖,他要蜕化掉什么?龙族的血脉?若是蜕化龙族血脉龙鳞应当越来越弱才对,可是如今突然之间,宣离浑身一震,一个久不曾显现过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拂羽要蜕化的,不是龙族血脉,而是一直留在他体内的那根凤骨。
这么久过去仍在排异吗?然而凤骨一蜕,拂羽不就死了吗?
床上的人挣动了一下,宣离回过神来,拂羽身上的龙鳞已经退了,皮肤细腻光滑看着比之前还要白嫩,身下是一大滩血,鲜红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黑色,宣离伸手抹了一点那血,血珠留在指尖,又粘又腥。
他将人抱进浴桶,贴着桶沿呆坐了片刻,直至桶里面的温度降下来些,宣离才起身拿了一边的皂角替人洗起了头发,拂羽一直没醒,上梧宫不见时辰,整日都笼罩在黑暗里,宣离将床铺收拾干净,暖烘烘的被褥一如既往带着上梧宫独特的香气,他将人放进被窝,蹲在床边仔细看了许久,夜色映不亮拂羽的脸,银质的发丝也失了颜色,门前的梧桐树枝叶也都掉光了,再没有那么大的树影了。
像是有人来了,宣离抬起头望着窗外出神,来人隐藏的极好,宣离虽隐约能感受到丝缕不同,却并不能分辨来的人是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顺着破开的窗柩递进一方书文。
宣离一顿,很快往窗边去,然而屋外空空如也,人已经不见了。
白白的一小块宣纸,上面只写了六个字——西山清浊仙人。
西山清浊仙人是远居西山的一位散仙,以研究药理著名于世,性格脾气古怪,虽列了神籍,却向来隐居于世,很少与人交流,年岁上虽没有宣离大些,然而待人傲慢,谁都不放在眼里,求药也只给有缘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