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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2页）

一只褐色的蚂蚱钻进撮罗子，竟然落在秧子房掌柜的大腿上，他狠狠拍死那只蚂蚱。却和蔼地对孩子说：&ldo;你只管吃饭睡觉，当在你们家里一样。&rdo;

&ldo;抓我来干啥？后天我得回四平街念书……啥时让我回家？&rdo;

秧子房掌柜的没回答，他起身抱一抱干草盖在陶双喜身上，随手捻低灯芯，马架子里顿时黑暗，说：&ldo;睡觉吧，狼进来你叫我。&rdo;

&ldo;狼？&rdo;陶双喜害怕起来。

&ldo;别出门，出门狼掏（咬）你肚子。&rdo;秧子房掌柜的吓唬道。

陶双喜蜷缩柴草中，大气不敢出。朦胧的月光透进撮罗子，放哨的胡子持枪来回走动和数匹马吃夜草的咀嚼声时断时续传来，偶尔也掺杂嘶哑的狼嗥。

徐德成辗转反侧，铺上的干乌拉草哗啦作响。

&ldo;翻身打滚地瞎折腾啥！&rdo;大德字喝斥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ldo;睡不着是吧？&rdo;

&ldo;草扒子咬我，睡不着。&rdo;徐德成说。生活在三江地区的人对这个吸血昆虫太熟悉了，形状像蜈蚣，民间一句说极端自私的人：谁谁属草扒子的，光吃不拉。

&ldo;给你的烟袋油子你抹了吗？&rdo;同铺的大德字问。

&ldo;抹了，不顶事，还是咬。&rdo;

&ldo;扎紧裤脚。&rdo;

&ldo;没绳子。&rdo;

&ldo;给你的马莲叶呢？&rdo;大德字从枕下摸索，一把马莲叶扬过来说，&ldo;使它扎紧裤脚。&rdo;

徐德成摸黑扎上裤脚。问：&ldo;虫子不咬你？&rdo;

&ldo;咬你不咬我就对了，它不敢咬我。你得学会抽烟，满身烟袋油子味儿啥虫子都怕，蚰蜒、瞎蠓……特别是长虫（蛇）更怕烟袋油子。&rdo;

&ldo;长虫？&rdo;

&ldo;字匠让野鸡脖子长虫咬死的，他要会抽烟不会死。晚上长虫钻进他的被窝……早晨发现浑身黢青，人都梆梆硬了。&rdo;大德字举个恐怖的例子，说字匠没死在枪弹之下，给毒蛇咬死。北方毒蛇很少见，浑身花花溜溜像野鸡的羽毛颜色，故名野鸡脖子。

&ldo;天哪！&rdo;

&ldo;你顶替他的角儿，当字匠。&rdo;

&ldo;字匠尽干些啥？&rdo;

&ldo;专门写信啊，咱们绺子没一个会写字的人，所以几十里地外费心乏力地把你弄来。&rdo;大德字说，一张狍子皮从身上踹开。

&ldo;有多少信啊，还专门搁个人写？&rdo;

&ldo;可多了去了。你没见秧房里的那个小子吗？他是三江县警察署陶奎元署长的儿子。人在咱们手上，就得给他爹发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