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啊,吃啦?&rdo;
&ldo;他嚼骰子咔哧、咔哧,如嚼碎脆骨。&rdo;她为昔日那瘆人的一幕打了个寒噤。
徐德龙下意识地触摸下衣口袋里的骰子,凉洼洼的,它不是骨头的,是铜的。
一头驴两匹马仍在吃草,四个赌徒赌了三天两夜。徐德龙将干牛粪倒进低矮的棚子里。
&ldo;准得有输干爪的才能散局。&rdo;徐秀云往露天灶下填牛粪,幽蓝的火苗燎着锅底儿。
夏小手和一个赌徒情绪低落地走出地窨子,解开拴马的缰绳,骑马离开地窨子。
&ldo;好像散了局。&rdo;徐德龙对徐秀云说。她用勺子舀口锅里菜汤尝尝咸淡,说:&ldo;没完,爹和王警尉没离桌。&rdo;
&ldo;他俩咋打麻将?&rdo;
&ldo;掷骰子。&rdo;徐秀云说。
今晚,地窨子里又是一场恶战,掷骰子的吆喝声起伏不断:
&ldo;大!大!大!&rdo;
&ldo;小!小!小!&rdo;
徐大肚子赤膊上阵,顺脸淌汗。王警尉穿着汗褟儿,每每掷骰子前,朝汗褟前襟蹭蹭骰子,以乞求好运气。
徐德龙拎铁壶给徐大肚子、王警尉倒茶水。
&ldo;秀云,把爹包的那个饺子拿来。&rdo;徐大肚子说。
&ldo;嗯。&rdo;徐秀云应声端来一个盖帘儿,上面是一个足有尺八长的饺子和一把片刀。
徐大肚子腾出手来,使片刀切饺子,问王警尉道:&ldo;你来一块不?我可是三斤猪肉包了两个饺子,一兜儿肉馅儿。&rdo;
王警尉脖子上挂一个巨大烧饼,转圈儿咬着吃。此时,他手托起饼咬了一口,然后将咬出豁口的地方转到脖后去。他使劲咽下食物,说:&ldo;这饼够吃三、四天的。徐四爷,给我再倒点水,好他妈的噎人。&rdo;
徐秀云等徐大肚子吃完切下的那块饺子,端走盖帘,说:&ldo;德龙,你伺候局吧,我困啦。&rdo;
&ldo;那你去睡。&rdo;他说。
哈欠连连的徐秀云进到里间,吹灭灯躺到板铺上,将一只枕头搂进怀里睡。苇帘子缝隙透过来的灯光,照亮横挂墙上的那杆沙枪,铁器在那个夜晚显得特别威严。
地窨子外间,徐大肚子骂自己的手道:&ldo;臭手!点儿太背!&rdo;
还玩吗?王警尉见徐大肚子的钱所剩无几,嘲笑道,&ldo;你还指望反梢啊?&rdo;
&ldo;牛粪马粪还有反梢的时候呢!&rdo;徐大肚子眼珠子发红,道,&ldo;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