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突然察觉到硬梆梆的触感,他全身僵住。
温热的大手从裸露的腰间往下滑,渐渐滑向身后。
就在察觉到危险的一瞬间,脑中突然满是汹涌而来的各式各样的片断,鲜血、眼泪、痛苦的、恶心的、绝望的,几乎将他淹没。
&ldo;不要!&rdo;
尖叫一声,身体爆发出的惊人力量超出萧霁的想象,甚至挣开了他的怀抱,整个人在毫无防备的姿势下径直向后倒去。
萧霁一惊,忙抢上前:&ldo;疏影!有没有受伤?&rdo;
林疏影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模糊的影像在眼前晃来晃去,可就是抓不住,看不清,痛苦得令他想一剑剖开自己的头,逮住那些影子仔细看个清楚。
&ldo;今天怎么了?&rdo;打横抱起轻得不像话的身子,萧霁转身走向内室。
怀里的人微闭了眼,并不作答,微颤的衣角泄露了他的恐惧。
萧霁暗叹一口气。
这五年,他一直在隐忍着,为了连自己都无法了解的理由。
只是不想用强,不想看那清丽的面容露出受惊过度时惊慌的神情。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就这样一做到底,但却终于还是悬崖勒马。
真的是很奇怪的心理。
当初正是自己命人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又在他刚刚得到那么短短的一段平静生活后,故意把刻意扭曲过的真相透露给叶碧尘,若论伤他最深,这个世界上一定非自己莫数。
但当机会真的摆在眼前时,萧霁又下不去手,对着憔悴却透着绝望诱人味道的猎物,他犹豫了,而且这一犹豫,就拖了五年,而刚才的举动,已经是五年来最亲密的动作。
整理着散乱满枕的黑发,又随手掖了被角。习惯是种恐怖的东西,当你潜意识里习惯了对一个人温柔,你将无法再摆脱这样的感觉。
萧霁现在就是在这样的漩涡中,在伤害之前身体就已经自作主张,一次又一次放弃,却又暗自惋惜。
&ldo;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rdo;
再三犹豫下,林疏影终于还是缓缓问出口。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警告,什么都不要想起,才是最佳的选择。但他常常在午夜梦回之际被噩梦攫住,不明的恐惧在心底慢慢滋长,抑制不住。
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角,摩挲着。
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ldo;你想知道?&rdo;
&ldo;嗯……&rdo;微闭着眼睛,半是享受地感觉着熟悉的温度,&ldo;但是又觉得害怕。&rdo;
萧霁拨开他额前垂下的碎发:&ldo;那就不要想了,现在这样也很好吧。&rdo;
&ldo;可是我总觉得似乎丢下了很重要的事……&rdo;林疏影喃喃道。
&ldo;没事的,就现在这样,真的挺好。&rdo;
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把他揽进怀里,很暖,莫名地安心。
这个人,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往,却从不提起。看似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却每隔一两天就跑来一次,要么拉着自己东扯西扯,要么就带些据说是名医的各式各样的人来给他看眼睛。
五年,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周围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林疏影对失明的事并没有特别的执著,要说仅有的一点期盼,大概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吧。反倒是萧霁更上心些,硬是找来些偏方让他乱吃。
除去偶尔的古怪和狂热,萧霁简直算得上是个称职的保姆,开始时他还有所顾忌,到后来已经成了习惯,习惯于这种依赖。
不去回想,大概也是自私的一种吧,让别人来承担本应由自己承担的过去,自己却逃避了,在角落里安然度日。
小院的宁静,突然被急驰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
萧霁略略皱眉,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终于来了。
单薄的小门被一脚踹开,咣的一声撞上了墙,又晃晃悠悠地弹回来一些。
来人凝眸往内室望去,就这么僵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