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ldo;杜鹃啼血&rdo;未免也太霸道了些,不发则已,发作时居然能让人疯狂到这个地步,还好他身上带伤,功夫完全使不出来,不然这暮雪山庄让他给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被抓住的少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望向这边。愤怒、悲伤、不甘、痛苦、绝望……那双眼睛里装满了这些东西,楚云深呆了一瞬,那个暂时平静下来的身体爆发出了更大的力量,甩开了拉住他的两个侍卫,直接扑过来。
楚云深反射般地闪开,与此同时身后的房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一条fèng。
&ldo;师父,还有没有我要做的……&rdo;
林疏影半个身子探进来,而暴怒的少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他身上。
只觉得眼前一花,林疏影就被巨大的冲力直接弹出去,远远落到积雪的院中,痛得他闷哼一声。
&ldo;疏影!&rdo;楚云深立刻跟了过去。
好在连日降雪,院中积雪甚厚,除了落地的背部还隐隐作痛,倒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处。林疏影揉揉脊背,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雪。
&ldo;没事吧?&rdo;天斩担心地拍拍他的脑袋。
&ldo;没事。&rdo;
抬头再看那个把他撞飞的少年,已经被回过神来的侍卫一把揪住牢牢压在地上。英气的眉扭曲着,双肩不停抖动想要甩开几乎是用体重压住他的两个魁梧汉子。
&ldo;少主!&rdo;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手足无措地冲出来,又转回去在还不动声色的师父身边打转,&ldo;楚先生,请您想个办法啊,这么下去少主他……&rdo;
&ldo;师父……&rdo;
见师父微微颔首,疏影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了粒小指大小的药丸,凑到少年嘴边。少年狂性未退,张嘴就要咬他手指。天斩见状,捏住他的下颌,疏影食指一弹,药丸直下喉咙。
片刻之后,少年的挣扎渐渐无力,双目也慢慢合起来。两个侍卫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把自家少爷抱起来,送回屋里。
&ldo;疏影,云深,把刚才配出的药煎了,这位叶公子要在我们这里住上几天了。&rdo;
&ldo;是。&rdo;
楚贤顿了顿,又转向面带焦急的中年人:&ldo;我本不打算用这&lso;醉红妆&rso;的,皆因此药药性过于猛烈,用后不仅会昏迷一整天,其后十余天内全身都酸软无力,不过叶公子的情况实在太过严重,也只好请你们暂时住下来了。&rdo;
&ldo;叶熹明白,一切皆从先生安排。&rdo;
&ldo;天斩,带各位去客房吧。&rdo;
轻轻地扇着炉火,透过隐约的轻烟,疏影小心地用眼角偷看着坐在一旁翻着医书的云深。云深与被师父捡来的自己和天斩不同,他是师父的儿子。剑眉星目,出尘绝俗,他的身畔总飘荡着一股清冷飘逸的味道,不似红尘中人,身上的气质与师父如出一辙。
混杂了淡淡酸楚的欣喜。一点一滴,慢慢地蚕食着他的心灵障蔽。
前世其貌不扬的沈若霜,从来都是被人遗忘的那个,总是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别人的哭和笑,自己却像个看客,从不参与其中。
但十几年前,先是接触只有短短几天的生身父母,再是清冷却温和的师父,还有一同长大的天斩和云深,疏影早把他们看成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一世自己构建起来的,在冰冷的人际关系中用来保护自己的那张网,终于破了。隐藏在与世无争冷冷旁观的面具后面原本天真可爱的,甚至有点调皮的一面,慢慢显露出来。
云深抬起头,看了看瓦罐中的褐色药汁,眼神不经意间与疏影相接,淡淡一笑,继续低下头看书。
疏影只觉一道阳光直射心底,并不十分耀眼,留下的是温暖和丝丝甜意。
这样便够了,他安慰自己,能够一直有他在身边,有天斩在身边,有师父在身边,就如这十四年一样,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林疏影此生足矣。
&ldo;这是第一付药,之后每天一付,十天之后&lso;杜鹃啼血&rso;的毒就能完全解了。&rdo;
把熬好的汤汁交给叶熹,云深又试了试少年的脉,虽然虚弱,也算平稳,还不到药石无救的地步:&ldo;大概明天早上叶公子会清醒过来,不必担心,毒性已经被暂时压制下去,不会发作了,那时我们会送下一帖药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