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了然地点点头,这事儿刚出来的时候确实也惊掉了一地眼球。
他皱着眉回忆,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楚霖那人精明强干,有勇有谋,还很有远见,要放古代那就是一文臣谋士,百官之首。
只可惜没有识人之才,以前带的艺人也是中了邪了,一个个都眼皮子浅得只能看到二里地远。再加上他为人强势,朋友没几个,又得罪了一鼎盛高层,被赶出来听着让人乍舌,但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呢,”李朗话锋一转,又接着说:“他这次倒没看走眼,签下那个程远暮,对别人来说是狼狈为奸,对他们自己来说却是良臣遇明君,要走上坡路了。
还是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幸好我一直没有那个落井下石的习惯。”他一番话说到最后,感叹地语重心长。
“你就这么肯定他俩能起来?”顾青有点儿好奇,他是看了小说才知道的男主程远暮和楚霖后来的青云直上、一路风光,李朗又是怎么能预测到的?
李朗听他这么问,一下笑了起来,回答道:“我在这圈子里也有十年了,这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一双招子白长了。”
顾青点点头,也是,娱乐圈的人是最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眼光毒辣也算是必修课程了。
之后他便没再问程远暮和楚霖,这两人的远大前程、老谋深算,顾青觉得离自己还是太远了,他现在只想处理好眼前的事情。
两人在阳台又说了些圈子里其他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到夜幕完全降临,顾爸顾爸他们也回来了,才停下这关于工作上的话题。
顾爸买了西瓜回来,一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分食了西瓜,一直到了九点多,顾青才和他们告别,独自开车回去弄舟。
到了弄舟的家里,顾青洗了个澡,坐在床上看了会儿自己这些天迷上的一本奇幻小说,一直到十点多才关了灯睡下。
盛夏晚上蝉鸣不绝,梦乡里却是静谧而默然。
第二天周一,顾青被闹钟准时吵醒,收拾停当后开着车汇入燕京每个工作日都有的早高峰,随着车流到了燕京剧场。
去食堂吃早饭时,看见他的认识的人都要喊一句“耿青”来调侃,顾青也早想到这都是必定发生,因此只是笑着,偶尔露出无奈的表情来应对。
经过半个多月的排练时间,《精神病快乐吗》这出话剧已经到了走排的阶段,早上一来导演就安排着大家将整出戏拉了一次,方便观察、调整一些小细节。
第二次再排戏,导演魏艾时不时叫停,指出一些不妥当的地方,让演员调整。
一直到第二次戏排完,魏艾才皱着眉叫了顾青到他跟前。
顾青走近后见他一副皱眉沉思,好像有什么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主动开口询问:“是我哪里处理得不太好么?”
“不,不,是你处理得太好了。”魏艾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着说道。
“嗯?”顾青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魏艾皱着眉看着顾青说,“陆深聪明睿智,陆森天真胆怯,你演得太好了,完全将他们区分得很明显,观众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但是……”他说到这里有点儿像是话到了嘴边想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心里想的转变成语言。
陆深是这出话剧的主角,而陆森是他的女性第二人格。
顾青顺着魏艾的思路去想,回忆着自己的表演方法,脑子里灵光一闪,接茬道:“他们成了两个人?”
魏艾听了激动的双手一拍,“没错,他们成了两个人,但陆深和陆森其实只是两个人格,说到底他俩是一个人。他们或许在行为举止和思考方式上有很大不同,但也会总有些地方是相似,而并非百分之百完全不一样。”他连珠炮似的快速说着,像是在自己跟自己确认。
“完全的两个人……那就没有分裂感,而只是两个正常的人,没有那种……精神病患者会有的神经质。”顾青也在自顾自的思考。
他在演绎陆森的时候参照的是偶像剧里的小女生,但或许就是模仿得有些太像了,使他和在演绎陆深时所表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两种感觉。这种改头换面式的老辣演技,此时却成为了饰演好一个人格分裂的阻碍。
各自得出结论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彼此,默契地对对方露出一个苦笑。
“这个度太难把握。就像追女孩子,若即若离的姑娘是最难搞定的。这样需要表现得似是而非、像又不像的两个角色,到底什么样才是恰到好处?”魏艾对顾青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顾青听他说完,也讲出了自己想到的困难的地方:“神经质,就是紧张、焦虑、不安等等消极的情绪,可这些情绪是和陆深这个人格的特质完全相悖的,而陆森虽然胆小怯弱,但总体来说也是一个积极人格。
咱们这出话剧的主题是想告诉人们,即便是精神病患者也能拥有正常人的快乐,所以我们不仅要演出这些人的正常的快乐,还不能忘掉他们不正常的本质。”
魏艾听后点头表示自己同意顾青的想法,然后又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顾青看着不远处仍在排练的一众演员,心里也在思考着自己要如何将“神经质”这种东西很好地表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