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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但崔英的反应更像是痛恨自己没预见到现在的可能。&ldo;臣请陛下即刻出城!&rdo;他又磕了三个头，在石板地上砰砰作响。

得，看来是死活不同意了。一早就来找朕，怕也是想让朕早点回到后方去，真是白激动一场……

见崔英求救地望着谢镜愚，朕也顺着看过去。&ldo;怎么，谢相的意思和崔将军一样?&rdo;

在四道灼灼的目光下，谢镜愚绷紧了脸。&ldo;臣……&rdo;他开口时略有犹豫，但很快转为坚定，&ldo;臣以为，只要陛下换上重甲，也可上城门一观。&rdo;

&ldo;谢相，你怎么……&rdo;崔英惊诧极了，像是完全没想到谢镜愚突然站到朕这边。&ldo;流矢无眼，臣请陛下三思!&rdo;

朕一听就笑了。崔英说别的也就罢了，拿流矢无眼举例……朕半抬起手，示意随身侍卫，&ldo;拿朕的弓来。&rdo;

片刻之后。

原本坚决反对的崔英这会儿看朕的眼神完全是五体投地了。&ldo;臣从未见过如此神射!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不管今日再如何艰难，咱们也必定会赢!&rdo;

朕就知道这招有用。武人直爽，向来以有实力者居上，更别提朕还是皇帝。党和出征前，朕私底下召见过他，给了他一把改良过的连弩。谢镜愚据此推断朕箭术不错，但并非人人都是谢镜愚。

此事曝光之后，只有一个问题：从此往后，谁都会知道朕早年在韬光养晦……

但比起将会带来的诸多好处，这事儿的坏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朕早有计划，如今不过按部就班地实施罢了。&ldo;还不赶紧给朕找件重甲来?&rdo;

不过片刻，朕便如愿去向西城楼。离得越近，城外的动静就越清楚‐‐

&ldo;怎么你们今天还不敢出来?是怕输还是怕死啊?&rdo;

&ldo;你们怕死也是应该的，毕竟送死叫你们去，吃香喝辣又没你们的份儿!&rdo;

&ldo;兴京城里的小皇帝，此时怕是左拥右抱，快活得很哪?&rdo;

在登上城楼石梯时，朕满耳都是此类叫骂，简直越听越懵‐‐本以为朕在边疆没什么存在感，结果竟然拉稳了敌人的仇恨?

&ldo;陛下，&rdo;崔英先听不下去了，&ldo;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吐蕃人都是蛮夷，怎么难听怎么来。&rdo;

朕摇摇头。暂且不说朕早有心理准备，此类事情父皇和阿姊都曾和朕提起过，实在算不得什么。&ldo;光会逞口舌之利可没什么用。&rdo;

&ldo;陛下这样想确实最好。&rdo;崔英松了口气，三两步跳上最后几级石阶，而后伸手想扶朕。朕正想对他摇头，就看到徐应骁大步走来。

&ldo;崔将军，怎么来得……&rdo;徐应骁可能想说崔英让他久等，但下一刻他就发现了朕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ldo;陛下?!您怎么来了?!&rdo;

徐应骁惊诧得忘记控制音量，自然也不用指望他记得左右还有诸多兵士。一时间，城楼上寂静若死，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着朕徐徐登上石阶。

昨夜领朕上城楼的亲随此时就跟在徐应骁身后，面上表情从极度惊诧转到极度惊喜只是一瞬功夫。&ldo;真是陛……&rdo;

眼看他就要欢呼起来，朕赶忙打断道：&ldo;别喊，别做声，都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去!&rdo;

这反应无疑是默认。一张张历经风霜的面孔上，或快或慢地显出了狂喜之色。城楼上霎时士气高涨，兴奋的窃窃私语比比皆是。朕毫不怀疑，没两下这消息就要传遍全军了。

就算徐应骁对朕以身犯险有诸多不满，这会儿也无话可说。&ldo;陛下，&rdo;他气鼓鼓地朝朕行礼，又责备地瞪了崔英一眼，谢镜愚自然也没能逃过。

&ldo;别怪他们两个。&rdo;朕有些好笑，&ldo;朕是天子，真想做的事，他们拦得住?&rdo;

&ldo;是，毕竟臣也拦不住。&rdo;徐应骁还是有点没好气。再往朕身上的重甲一瞄，他的眉头又蹙紧了。&ldo;陛下，臣身上这件明光甲更好点。&rdo;

他说着就要脱，朕立刻按住了他的手。&ldo;免了。朕就看看情况，用不着这么麻烦。&rdo;开玩笑，若是朕真想打仗，那定然要把父皇留下的那套玄金明光甲带上啊!

见朕坚辞，徐应骁无可奈何地放弃原先的打算，转而叫两列弓手挡在朕前头，这才开始向朕和谢镜愚、崔英简要说明战情‐‐

探子之前探明的三分一吐蕃大军已然拔营，正慢慢朝着西门推进。至于应该存在的左右翼，目前暂时还不见踪影，吐蕃赞普显然也没打算一股脑儿全上。

&ldo;……臣估计，吐蕃早前应该打算夜袭。然而咱们防守严密，他们夜袭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rdo;徐应骁一边说，一边颇有深意地指了指成排堆积的火油桶。&ldo;于是，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强攻，并且要赶在咱们的援兵到来之前。&rdo;

朕颔首。从弓手之间的空隙中，朕能远远望见远处迷蒙的山雾，以及山雾笼罩下那片缓慢涌动的黑红色。&ldo;最慢不超过半个时辰。&rdo;朕估算过速度和距离，又瞧了瞧天光，&ldo;那时候日头该出了。&rdo;

&ldo;陛下英明，臣也如此……&rdo;

徐应骁话音未落，外头又是一波新的叫骂声。朕不由稍稍趋前，往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