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线穿过针鼻的时候,手一直抖。
好像不大对哦,用纳鞋底的线去fèng伤口,想想都觉得很恐怖。有什么事情不对了。我努力的想着,印象中,fèng合伤口的线应该是透明的,坚韧的……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见过王大妈替别人fèng合伤口。
不过应该是用光滑的线没错,不然拆除时候不是很痛吗。
一抬头看见有三双眼睛目露凶光的瞪着我,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又走神了!
&ldo;可以把这袍子上面的丝线抽出来吗?用这种粗线不行的。&rdo;
从丝绸袍子上面抽出来的虽然是上等的丝线,但是好像还是差了一点。我想了想,从头上拔了一条头发下来,跟丝线缠在一起。
&ldo;你竟然要用……&rdo;有人变色了。
&ldo;无妨。&rdo;重伤那人阻止了,看向我,&ldo;你动手吧。&rdo;
我忐忑的看着他,&ldo;会很痛哦。&rdo;
&ldo;无妨。&rdo;这人好像只会说这句话。
当手里的针刺进他的皮肉时,很明显的感觉到他肌肉的颤抖,一定是很疼吧,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不住的砸在我手臂上。
我抖抖索索的替他把胸口的刀伤fèng上,才弄到一半,这人已经晕过去几回了。痛晕过去又痛醒来。不过这人可真硬气,嘴唇都咬破了,硬是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把伤口都fèng合了,我已是手足俱软,大汗淋漓。
带我来那美男子取了另外一件青色的绸缎衣服,披在伤者身上。我看向他,他朝我点点头道:&ldo;做得很好,你先休息休息,今晚留在这里照料。&rdo;又说:&ldo;不必担心,你的朋友已经先回去了。&rdo;
我觉得双腿一软,靠着崖壁,缓缓坐了下来。
恐惧攫住了我的心。翠儿真的回去了吗?以她的性格,绝不可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自己回去的,除非……
我不敢想下去,抓过地上那件撕破的黄色绸衣,擦去手上的血迹。
轻薄的质料,高级的抹布。我的动作忽然停止,这件衣服上面的图案竟然是--龙!
没有人告诉过我皇室用品才能用明黄,也没有人告诉过我皇室中除了皇帝以外,其余男性成员只能用四只指头的龙作为图案。但我就是知道。就像地下的蝉会知道时候爬出土,爬上树上歌唱一样的自觉知道。
手里的这件衣服上面的龙有着四只指头。
这个人,就是遇劫失踪的郁南王!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躲在这个破山沟里,不肯出去找官府支援,也不肯出去求医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愿意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忽然觉得翠儿的梦想很可笑也很可悲,找到这个人,救了他,然后……被他灭口!
几乎想哭了。
已经料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治好他,然后被一刀杀掉,埋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沟里面。
我抱住腿,把脸埋在膝盖间,簌簌发起抖来。
&ldo;喝点水吧。&rdo;带我来那个男子递给我一个水袋。
我瞧了他一眼,默默的喝了两口。
&ldo;他的伤无碍吧?&rdo;原来是来问病况来着。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犹豫了一下,说:&ldo;很凶险。&rdo;
伤者一天没度过危险期,他们就会留我多一天的命。
&ldo;我们这里有最好的伤药,你看看。&rdo;那男子急了,拿出个锦盒让我看。
一打开,一股清凉的气味扑鼻而来。
我立刻说:&ldo;红花、三七、冰麝……果然是好药啊,不过好像还缺了一味消炎效用的糙药。&rdo;
&ldo;哦?&rdo;
&ldo;那种糙药叫白花藓,这附近的崖壁上就有,对消炎有灵效。&rdo;我看看那人,&ldo;现在我还不是很累,可以马上去采。&rdo;
那人看了看我,终于点了点头。刚松了一口气,他扬声唤道:&ldo;赵刚,你跟她一起去采药。&rdo;
那个赵刚就是跟下面那人一起到村庄找大夫的人,他原本在上面跟翠儿在一起,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在。
我心如刀割,忍住不去看他稍显凌乱的衣衫下摆那些红迹,忍住不去注意他刀鞘上干涸的暗红,只把目光放在陡峭岩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