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
虞子矜又看了他一会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两条眉毛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一点也不拉看个分明,看进心里。
&ldo;你不要死了。&rdo;
他留下一句话,又走进马车里。
车轮子再一次无所知的滚动起来,骨碌碌,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ldo;虞子矜‐‐&rdo;
虞子矜又听人声,反应极快探头看。
&ldo;虞子矜!他有一个妻子重病‐‐
在上京林家村‐‐&rdo;
耳中缭绕着嘶吼如字字泣血割心,是含泪带哭腔的。
寒风仍在呜呜呀呀吹着,虞子矜支着耳朵听。
&ldo;你若有心‐‐
便,帮帮她‐‐&rdo;
他恍惚瞧见一向冷漠的刀疤兵一张模糊的脸泪痕交错,深深地,仿若能将刀疤也盖去。
&ldo;帮帮她‐‐求‐‐你‐‐&rdo;
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打在地上,如一只狼狈狗儿蜷缩身体。
他双肩耸下,好似压着谁也看不着的重铁。那样重,叫他弯下傲然脊背,撕开脸皮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滔天怨恨与不甘。
&ldo;告诉她‐‐
她的丈夫‐‐为‐‐国‐‐捐‐‐躯‐‐是‐‐英‐‐雄‐‐&rdo;
虞子矜将一切听进耳朵里,吸了吸鼻子,缩回脑袋怏怏不乐坐着,眉眼间浮动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悲切。
他一动也不动端坐一整天,手麻,脚麻,心头也麻了一块,没了酸疼。
待得天黑黑一片时,他才一点点挪蹭到玄北身旁,靠在玄北肩上,呢喃着问道:&ldo;死了,就不能说故事了是吗?&rdo;
&ldo;不能了。&rdo;玄北没有叹气,犹如一个坚硬盔甲一般将他搂在怀里。
&ldo;还会死吗?&rdo;虞子矜闷声问。
这下玄北也轻声叹了一口气,沉沉地。
&ldo;总是有人死,人人皆会死。&rdo;
虞子矜静了一会儿,又问道:&ldo;你迟点死,好么?&rdo;
他的声像是挡在百万黎民身前的一个小兵性命那样微不足道。
却又不应当视而不见。
&ldo;知道了。&rdo;
玄北揉揉他的脑袋。
死啊。
玄北静静地想:萧萧数年,千山万水与百态红尘皆在眼下,无论上京盛世太平荣华样,抑或是冷寂塞北杀伐场,唯独死一子不可更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