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里的压力是动辄要有时刻牺牲的准备,不可以谈恋爱,要有功绩才可以有私情,其他一概不加考虑。我们的组长与我们有深深的代沟,他思想陈旧,看问题并不深邃,却往往自以为是,甚或独裁。而我的身体缺陷决定我不会在婚姻上获得应有的幸福,在这一点上,我认命,甘愿&ldo;自贱&rdo;。
正基于这一点,为了解救&ldo;京都的囚徒&rdo;这个崇高的目标,我只能默默努力做到组长所希望的那样。可是退一步说,我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努力最终不会使我的身份有所上升的。当然,或许有一部分日子看上去我会过得很辉煌,而另外的日子……孤独仍将成为我生命的延续。两个月前,还在秋田时,我开始研究中国的各种武术书籍,包括他们奉为至尊的《易经》,目的是为了参与酝酿很久如今业已开关并完成第一步计划的江户行动,这是我们日本德川幕府气数将近时的挣扎与斗争,我们只是这次斗争漩涡中的浪花,这个冬季我们要为来年更大的波浪做好准备。我甚至不止一次幻想着我们成功后,你会在我的笑容里看到:&ldo;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献给我的未婚夫飞田展男,为了他的英俊善良,以及与生俱来的高贵灵魂。&rdo;
也许我的世界观太浅薄了,因我总担心给不了对方应有的幸福,便总在试图以一种冷血的奋战模式取得成功;然而在多少个日夜里,我不免恐惧起来:当我真的获得期望值时‐‐可能经过数年‐‐我还会找到一个暗恋了六年的人吗?你还会在我身边吗?某个时段,在矛盾与痛苦中,我就做了一点梦:我与你并肩走在水门汀的道面上,忽而来了一些细雨,我们就躲到了一个亭子下……天照大神啊,那真是美好的要命,然而终究在梦里。
第63节:只能悲叹自身的命数
我记得,当我获知那个关于平松晶子的消息后,竟会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真似应了松尾芭蕉的俳句某段。唉,仲夏时节那温和柔软的光线下,你带她入街了,我孤自散步,慢慢地,我想起一则事来‐‐那是五月三十日晚间,饭后我自己到夜街上散心,无意中踏入一家时装店铺;我眼前一亮,触目所及有一件长袖套衫映入眼帘,那衣裳做工精美,色彩幽雅,介于淡紫与藏青之间,或者说趋于亮紫,袖口呈马蹄状卷起,像清廷之官服式样,领口却是大和民族之独有。我仔细看过它的质料,概属棉丝,纽扣亦很精致,与服装系一色的。那时我完全冲动了,不是缘于店里只剩一件‐‐幻影出你的双肩体态,觉稍小,‐‐当下便买定了。我跟店主约好次日来拿后,就开心地返回社里了。……我清楚地记起,那时那地我不由惊异起来,为我的状态,为什么瞧见那件衣裳的款式与色泽时会忽然想到你;至今犹为悔恨的便是那种状态因何不一直延续下去,再充满更多的气体,然后买下那件服饰,回到飞波组站在你面前,轻轻说,这是带给你的。
为今之世,有轰烈之爱情,有夭折之爱情,未尝闻听,有我等之根本不曾发生之爱情。六月的阳光里,我站在花园的双塔下,心里掠过一阵神圣的凄美,夹杂了少许祝福人家的心愿。因为,我只能悲叹自身的命数。
我总是在等待成功,而成功总是在远远望着我,如此,我的压力与痛苦盖是别人难以想像的,现在,我语无伦次,心腔有些发紧,我想,请看在我们同门兄妹的份上,原谅我这种为了一己私诉而有可能造成的冒昧与卑鄙。倘若我能够把我在秋田飞波组练功场上三分之一的状态发挥出来亦不致如此下作。
正基于这些,如果不是因为我必须履行某种义务以及等待江户行动的终极结果,那么有一日你听说自己的师妹很安静地离去了,会毫不惊奇……我在看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死的,死的是否很难看,亦有另一种想法,自己将来死的很惨,还是死的很展。
可是……
就此搁笔,顺请懿安。
增田引杏
泣于安政六年八月某夜
no30情彩
事实上,德川幕府那六个御家人之一水野越前守与井伊大老的家臣之一细野亘正乃是至交,一个月前曾经随这两个家庭去水户参加过德川齐昭的葬礼。像所经常发生的那样,细野亘正因为酷似冈野浩介引起了德川雨子的注意,并且进一步熟识了。出于德川雨子意料的是,细野亘正居然知道那个与他相貌相近的刀手的名字,从而知道了目黑区的惨案。
十几天前,幕府御家人接过一封浸淫着鲜血的鸽书,水野越前守在出发之前便约见了细野亘正……随后,细野亘正独自策马赶往土浦……他对德川雨子说了下面的话。
&ldo;德川小姐,事情出现突变的转机,水野跟我说,仙台藩大名伊达政致险遭不测,系飞波组三名成员所为,他的下肢已经尽失,下此狠手的正是冈野浩介,他们如今可能正要赶往网地岛‐‐伊达透露,网地岛乃著名海盗善本窘物的基地,这将是复仇的开始,因为这三名成员中的增田引杏竟是当年仙台最大町户增田氏的唯一后代……&rdo;
&ldo;哦……&rdo;德川雨子瞪大了眼睛,&ldo;那么,伊达政致怎么知道这些的呢?&rdo;
&ldo;这个……你有所不知,仙台藩大名与黑道的勾结幕府早有察觉,因为会津藩大名保科正之系井伊死党,受井伊大老所托,对仙台藩进行了秘密监视,去年蛭子讲时,会津藩试探性地邀请伊达政致一同来江户觐见井伊大老,但是他没有来,这更说明他心中有鬼,生怕有来无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