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第二次。这次不换个方向?&rdo;
&ldo;不行呢,那不符合我的用手习惯。我喜欢右手,只好打你左脸。不过呢,我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再怎么用力,只打两次,是打不坏这张脸的。毕竟指挥使这张脸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种东西都厚,怎么可能轻易就破相呢。&rdo;
方画坐在办公桌上,抬起自己的手掌,放在眼前观赏了一会儿,翻过去给祝唐看。五指纤纤,也已经赤红得要涨起来一样。
祝唐原本也没有要发火的迹象,更没有生气。看到那支因用力尚且还在微微发抖的手掌,神色之间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在预料之中,与其说突如其来,不如说早有准备。惊讶的从来不是他,不会是他,也不应该是他。
但热辣胀痛的脸颊又在提醒他这是件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不是出于他自己,而是出于其他人。
没有人能接受他等下要以这种形象出现在下属面前。
&ldo;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do;祝唐说。
&ldo;合理的,解释?&rdo;方画挑眉看着他,&ldo;你这么聪明,还用我告诉你?我们聪明绝顶、算无遗策的指挥使大人,难道还不知道为什么?应该不用我说吧?还是说,我刚刚那一下子把你打傻了,需要左右完美对称一下,你才能想起来?&rdo;
&ldo;既然如此,我知道了,可以请你现在出去吗?&rdo;
&ldo;我这两条腿好像在跟我说,不怎么想走呢。我这只手也在跟我说,好疼好疼,好想再打一下消消肿。&rdo;方画重新扬起手,狠狠落下,掀过祝唐衣领,扯着他的领带拉向自己。她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姗姗而来,此刻却怒目圆睁,瞪着祝唐,&ldo;可惜你这人不长记性,我就算想打,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这点手劲够不够让你难受的,是不是?嗯?有一次算一次我都觉得腻歪了。第二次?反正早晚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你不是人,祝唐。放过他吧。&rdo;
她骂到后面声音颤抖起来,突然噎住。泪水眨眼间滴落在被她扯着的领带上,印下一道深色濡湿的纹路。
&ldo;为什么?为什么……&rdo;
她低着头,质问着一个自己再清楚不过的答案。眼泪一刻不停的滚落下来,顺着脸颊爬过一段湿润的痕迹,聚在清减的下巴上,滴落。无声的滴落,可声音又是那么明晰。
&ldo;放过我吧……&rdo;
她反反复复低声泣语,声音恳求,像是一簇火苗,架在心脏下面一点点撩拨着,炙烤着,灼烧着。
祝唐靠在椅背上,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偏过视线,看着办公室的门,就好像那里会有什么人在下一秒进来一样。
那当然是他所希望的,但也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时间每分每秒都变得如此缓慢,被耳边挥之不去的低泣拉伸、延长。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煎熬。
彼此煎熬。
幸好,这煎熬没有祝唐想象的那么久。
方画又哭又闹,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收住眼泪,眼睛红中带粉,像个桃子,还气鼓鼓瞪着祝唐。
&ldo;笨蛋!不会拿纸巾吗!&rdo;
她开口,娇憨的声线也哑了下去。
一脸妆花,晕开的颜色混在一起,不忍直视。祝唐只看一眼,压不住笑意,&ldo;去洗脸吧。&rdo;
方画抬手在眼角抹了一下,忽然从桌子上跳下来,抬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低头扯过祝唐衣襟,把一张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蹭在了祝唐衣服上。
&ldo;行了,闹够了。正好有件事,交给你办。&rdo;祝唐躬身拿出放在抽屉里的一份文件,递给方画。方画瞄着最上面的&ldo;任职&rdo;两个字,没有接。
祝唐也不勉强,把文书放在桌面上,&ldo;早上陪祁莳去研究所,还没吃饭吧。出去吗?&rdo;
时间接近一点钟,食堂也休息了。
&ldo;你请客?你请客的话,我会稍微考虑一下。&rdo;方画退到远处,绕了个圈子,观赏什么珍惜动物一样打量着那张惨遭她毒手的脸,&ldo;指挥使大人这个样子出门不会有问题吗?绝对会有的吧?&rdo;
她说着,变魔术一样拿出一罐什么东西,转悠到祝唐面前晃了晃,&ldo;医生研发的特效药,一敷见效。来来来,正好我还没用过,给你试试。&rdo;
喷雾瓶里面的搅拌珠被摇得&ldo;哗啦&rdo;作响。方画扯过祝唐,对着那半张脸横棱凸起的脸按下喷头。白色的雾气落在脸上,看起来也没有医生宣传得那么夸张迅速。
她嘟了嘟嘴,把药瓶往抽屉里一丢,闪进洗手间开始收拾那张比花猫漂亮得多的脸。
走出门,楚霁还兢兢业业等在外面。从方画的外表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楚霁稍微松了口气,那股不祥的预感并没有因此离开,不过是暂时放松。
&ldo;指挥使大人在等你。&rdo;方画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ldo;快去吧。&rdo;
&ldo;是。&rdo;楚霁等方画离开才敲响门走进去。
祝唐举着毛巾捂着脸,姿态一如既往,傲然凌人,&ldo;非常抱歉,耽误了一些时间。&rdo;
楚霁默默低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在桌面上的通知书闯入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