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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范仁宽转眼不看欢爱中的帝与妃，他静静站立片刻，然后轻轻走向帐门，掀帘退出。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皇太极的声音：&ldo;范先生！&rdo;范仁宽掀帘的手停止动作，却没有回头：&ldo;臣在。&rdo;身后传来皇太极声音：&ldo;朕谢谢你。朕……非常感谢你！&rdo;范仁宽仍然未动，十分平静地回答：&ldo;臣，谢皇恩。&rdo;

身后再次传来皇太极的声音：&ldo;朕想找时间同你好好谈谈。朕有好多疑难……要向你请教！&rdo;

&ldo;臣遵旨。&rdo;……范仁宽掀帘出帐，始终没有回头。

一席盛宴，临席者只有袁崇焕与吴三桂。两人已是酒至半酣。袁崇焕举盏，说：&ldo;来，三桂呀。本部堂再敬你一盅。今儿，你以一敌千，血战救父，大展了咱们的军威。你前程不可限量啊！&rdo;吴三桂双手举盅：&ldo;谢大帅。&rdo;两人一饮而尽。

袁崇焕喟叹一声，说：&ldo;你怎么看皇太极的&lso;五年入主中原&rso;？&rdo;吴三桂踌蹰不安，说：&ldo;皇太极是狂妄之言，大帅不必在意。&rdo;袁崇焕沉重地说：&ldo;如果真是狂妄之言，我当然不在意。可是皇太极所说的，句句都是他真心话啊。&rdo;吴三桂说：&ldo;标下以为，有大帅坐镇辽东，皇太极必败。&rdo;

袁崇焕又是一声长叹，说：&ldo;半个月前，本部堂御前应对，曾提过平辽三策，那就是练兵，守城，联防。皇上听了，龙颜大悦。&rdo;袁崇焕看了看吴三桂，摇摇头，说：&ldo;其实这三策没什么了不起，谁当辽东统帅都能想出来，就是你也行。我之所以提出这三策。只是宽慰皇上，是为了邀宠，为了获得皇上的信任。&rdo;吴三桂一脸的惊讶。袁崇焕苦恼地说：&ldo;如果得不到皇上的信任，我什么事也干不成！三桂啊，你听着，我心中真正的平辽三策是：战――守――和。这才是肺腑之言。&rdo;吴三桂重复着：&ldo;战――守――和？&rdo;

&ldo;对。战――为奇着；守――为旁着；和――为正着！&rdo;袁崇焕推以置腹地对吴三桂说，&ldo;三桂啊，&lso;求和&rso;二字听起来很痛苦，甚至很耻辱，但它却是安邦定国的根本方略。现在，皇太极兵强马壮，国势如日中天；而我们大明却是江河日下，内忧外患。照我看，不要说五年，五十年内灭清都难！但是，满清它要想灭明也是妄想。其结果呢，只能是双方连年交兵，战祸不断，国家与百姓都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为了大明王朝的未来，我们必须暂时承认满清，双方和平相处十几年，等朝廷平定了中原流寇，恢复内地生产，富国强兵之后，再挥师出关，一举扫除满清蛮夷！这才是明智之举。&rdo;吴三桂惊叹道：&ldo;满天下人、包括皇太极都绝不会想到，大帅内心里竟然想和！&rdo;袁崇焕苦苦一笑，说：&ldo;是啊，在他们眼里，我袁崇焕是个百战百胜的将军，恨不能杀尽天下贼，成就万古名。谁也不会想到我最希望的竟是和平。唉……从罢官待罪时起，我在家中苦苦想啊、想啊，足足想了十年哪，才把这个问题想通了。咱大明王朝要想长治久安，必须先得到和平。&rdo;

吴三桂激动地说：&ldo;标下誓死追随大帅！&rdo;袁崇焕颔首道：&ldo;战争是危险的，可求和――往往比战争更危险！在战场上，我只会死于敌手，但在追求和平的路上，敌人和自己人都可能杀我。如果到了那天――我死了，希望你把我的未竟事业继续下去！&rdo;吴三桂跪地叩道：&ldo;标下对天发誓，绝不辜负大帅。&rdo;袁崇焕扶起吴三桂，再举盏道：&ldo;干！&rdo;两人一饮而尽。袁崇焕从袖中掏出一帧廷寄，对吴三桂说：&ldo;三桂呀，兵部令到了，着将吴襄押解赴京，待罪。&rdo;吴三桂看了一眼兵部令，伤心地说：&ldo;看来，家父会被问斩……&rdo;

袁崇焕微笑着说：&ldo;这倒未必。明日，本帅着你亲自押解吴襄，赴京送交兵部。&rdo;袁崇焕看到吴三桂不解的神情，对他说：&ldo;我已经把你血战退敌的功勋大加渲染，飞报给皇上了。等你到了京城，你吴三桂的大名早就轰动朝野了。我想啊，皇上看在你这个大功臣面子上，不但要重赏你，还会给你父亲一条生路。因此，由你押解吴襄最合适。&rdo;吴三桂这才领悟过来，跪倒在地，连声说：&ldo;谢大帅恩典！&rdo;

月光下，皇太极与范仁宽沿着小河散步，庄妃跟在皇太极身后。此时微风和熙，月色宜人。皇太极驻足，正要跟范仁宽说话，看见庄妃跟着，便笑对她说：&ldo;爱妃啊，你回去歇息吧。&rdo;&ldo;干嘛撵我走。范先生能在边上侍驾，您的爱妃反而不能？&rdo;庄妃带着几分撒娇说。&ldo;范仁宽不光是你的教书先生，也是朕的臣子嘛。朕想和他单独说说话。&rdo;皇太极见庄妃仍无意离开，脸色沉了下来，说，&ldo;你且退下。&rdo;庄妃只得走开。

皇太极与范仁宽继续前行，许久，皇太极突然问：&ldo;朕怎样才能战胜袁崇焕，攻破山海关？&rdo;范仁宽沉呤片刻，回答说：&ldo;臣以为，要战胜袁崇焕，首先应该清楚袁崇焕的强弱所在，弄清楚他怕什么？&rdo;

&ldo;袁崇焕怕什么？&rdo;

&ldo;袁崇焕不怕皇上您，更不怕八旗精兵。他最怕失去崇祯皇帝的信任，其次，怕的是朝廷大臣们对他施阴谋、放暗箭。范仁宽不紧不慢地说，&ldo;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崇祯一旦对袁崇焕起了疑心，那么，不要说是山海关，就是万里长城，都将不攻自破。而崇祯又恰恰是一个好大喜功、生性多疑的皇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