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晨吓了一跳,目瞪口呆了半晌,迟疑的道:&ldo;姑娘如何认出我?&rdo;他的易容术可是很厉害的。
&ldo;看你的身形就知道了啊。&rdo;她是大夫,对人体很熟悉,更别说她擅丹青,看一眼就可以将人的身形体态描出个大概,何况他三番两次在她面前闲晃,她还能不记住吗?
崔晨闻言一凛,笑着道:&ldo;姑娘真是厉害。&rdo;
&ldo;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直接说重点。&rdo;
&ldo;我家主子见过姑娘的〈春游图〉,想请姑娘再画一幅〈春嬉图〉。&rdo;
苏映宁不由得一怔,虽然有过不少猜想,但万万没想到跟她两年前一次随意之作有关。有一回她上山采药,远远见到福恩寺的桃花开得正盛,于是想转去寺里的桃花坞赏花,正好遇见公子、姑娘们相约到福恩寺下的灞水出游,整个燕阳的公子哥儿、名门闺秀全聚在那儿,各式各样的美色闪闪动人,见了教人忍不住手痒,而且从挑花坞往下一看,一目了然,她便心血来潮画了一幅〈春游图〉,送到八方书铺贩卖。
她没将那幅画当回事,无论是哪个时代,艺术品从来是见仁见智,就算那幅画挂在墙上两年没有人欣赏,这也没什么,没想到一个月不到,就教外地来的商贾看上眼了,然后买走了,得了五百两。
总之,因为这幅《春游图》,她发现卖画比卖写真集更赚钱,后来又画了幅《春光明媚》得了三百两,不过,这一次等了三个多月才找到买家。
这两幅画让她尝到了甜头,导致她完全提不起画写真集的热情,要不是青花巷的姑娘等着流先生的画册等了一年,频频催促刘掌柜,她才重新又画起了写真集,没想到就出事了……
想到这儿,她正了正心神,决定先把这些烦人的事抛到脑后。
&ldo;你家主子如何知道〈春游图〉是我画的?&rdo;画家的作品当然要落款,但她又不能大剌剌的署名苏映宁,便配合草药图书取了&ldo;鸢尾公子&rdo;这个笔名。
&ldo;刘掌柜没有鸢尾公子的作品可卖,便向我坦白鸢尾公子就是苏姑娘。&rdo;
她并未特别交代刘掌柜不能说出鸢尾公子的身份,毕竟这个时代男女不平等,刘掌柜应该不愿意人家知道鸢尾公子是女儿身,阻碍作品的销路,况且刘掌柜也不是个多嘴的人,没想到刘掌柜还是将她出卖了。
崔晨显然知道她的想法,&ldo;刘掌柜原本不愿意说出来,是我再三恳求,发誓不会将鸢尾公子的真实身份说出去,他才愿意告诉我的。&rdo;
&ldo;你为了一幅〈春嬉图〉跟了我那么久?&rdo;当她是小丫头很好骗吗?
崔晨恭敬的行个礼,&ldo;这是误会。我知道自个儿的请求令人为难,拿不定主意应该如何向姑娘开口,若非姑娘今日主动走过来,我还犹豫不决。&rdo;
苏映宁似笑非笑的扬起眉,&ldo;我误会了吗?&rdo;
&ldo;小的姓崔名晨,我家主子是益州富商姜家大老爷,大老爷想替老夫人准备寿礼。老夫人上了年纪,喜欢春日少男少女欢喜出游的景色,大老爷无法买到那幅〈春游图〉,只能麻烦姑娘再画幅〈春嬉图〉。&rdo;
&ldo;你认为我一个姑娘跑去益州作画,妥当吗?&rdo;
&ldo;姑娘误会了,我家主子想请姑娘去福恩寺山脚下的桃花源作画。&rdo;
苏映宁知道桃花源,这是燕阳富商全家的庄子,听说是为了呼应福恩寺的桃花坞,刻意取的名字。
&ldo;我家主子愿意出一千两请姑娘作画。&rdo;
苏映宁很想控制自个儿的反应,可是这样的报酬太诱人了,让她的双眼情不自禁的闪闪发亮,但她倒不至于傻乎乎的立即答应,&ldo;我需要几日的时间考虑。&rdo;
&ldo;这是当然,姑娘也需要时间琢磨如何呈现〈春嬉图〉。&rdo;
她还没答应,他怎么就要她琢磨如何呈现构图?算了,苏映宁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确定他如今住在哪家客栈,便赶紧回去找哥哥商量。
苏明泽的反应比苏映宁还激动,两眼射出来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ldo;这是真的吗?一千两?&rdo;
苏映宁嗤之从鼻,有了利益就忘了危险,果然是头脑简单的人!
&ldo;你有胆子挣吗?&rdo;
&ldo;你要画多少画册才能挣得一千两,难道你不心动吗?&rdo;
&ldo;心动啊,但是银子来得太容易了,总觉得有诈。&rdo;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对自个儿的作品也很满意,生动有朝气、色彩鲜活,但她在画坛的地位连个边都还没摸到,不过画了两幅画,其中一幅还如此巧合的勾住人家的目光,让人家愿意开出双倍的价码请她再画一幅相似的,她会不会太幸运了?
苏明泽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ldo;你一个小丫头能让人家图谋什么?&rdo;
她不是小丫头了好吗!但是有一件事他倒是说对了。
&ldo;我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家图谋,所以啊,我更觉得古怪。&rdo;
&ldo;再古怪,也没你来得古怪。&rdo;苏明泽讪笑道。
苏映宁抗议的瞪了他一眼,&ldo;我只是不像一般姑娘善于绣花,哪儿古怪?&rdo;
&ldo;不擅长绣花是小事,当自个儿是男儿似的不懂规矩,那才是大事。&rdo;
&ldo;我哪有不懂规矩?只是更喜欢随心所欲。&rdo;苏映宁越说越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