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骚动,人群拥向了左边,我也被挤到了旁边,远离了我的目标。我听到人们喊:&ldo;反叛者!反叛者!&rdo;我知道反抗军已经攻破了凯匹特的防线,打过来了。人群把我挤到了一根旗杆旁,我赶紧抓住旗杆,顺着旗杆的拉绳爬了上去,躲开了拥挤的人群。是的,我可以看到反抗军攻入了圆形广场,把人群驱散到大街上。我扫视广场,搜寻着这里的堡德,心想一定会被触发,但堡德没有被触发。却发生了下面的事:
一架标有凯匹特市徽的直升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些孩子的上方。无数的银色降落伞纷然飘落。即使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孩子们也知道银色降落伞带来了什么。食物。药品。礼物。他们急切地把降落伞抱起来,用冻僵的小手试图打开绳子。直升机消失了,五秒钟过去了,之后约二十个降落伞同时爆炸。
人群里传来一片哭喊声。白雪上散落着许多短小的残肢断臂。许多孩子立刻毙命,可还有些痛苦地躺在地上。有一些在地上无声地蹒跚,盯着手里的银色降落伞,好像觉得里面应该还有一些珍贵的东西。治安警看来也并不知情,因为他们正搬开路障,打开一条通向孩子们的路。另外一群治安警拥入了刚打开的入口。不,他们不是治安警,是医务人员,反抗军的医务人员。这种制服无论到哪儿我都认识。他们冲到孩子们中间,迅速打开急救箱。
我起先看到了一个人,金色头发,辫子甩在身后。而后,当她脱掉大褂罩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衬衫后面没有塞到裤子里,像一个鸭子尾巴露在外面。我的反应就像艾菲&iddot;特琳奇在收获节仪式上念出她的名字时一样,身子一下子瘫软了,滑落到旗杆底下,有几秒钟的时间动弹不得。接着我推开前面的人群,向她走去。就像以前一样,我扯开嗓子在嘈杂的人群里大喊她的名字。我就快要走到跟前了,就快要到路障了,我觉得她听见了我的呼喊。因为在那一瞬问,她看到了我,她的嘴唇嚅动着喊出了我的名字。
就在这时,其他的降落伞也爆炸了。
第三篇刺杀 25、死亡玫瑰
真的还是假的?我的身上也着了火。从降落伞炸弹里飞出的火球越过了路障,穿过飘雪的空中,飞落到人群里。我正要转身,一颗火球正击中了我,火舌舔舐着我的后背,把我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一个浑身的怒火像太阳光芒一样不会泯灭的生物。
一个在火焰中诞生的变种人只有一种感觉:愤怒。没有影像、没有声音、没有感情,只有冷酷无情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肉。她也许会失去知觉,可即使失去知觉也无法逃避。我是西纳的鸟。燃烧的鸟,愤然飞起,去躲避不可能躲避的灾难。带火焰的羽毛从我的身体里生长出来,扇动翅膀只能令火苗更旺。我燃烧自己,但却没有尽头。
终于,我的翅膀开始摇摆不定,我失去了重心,地心引力将我拉向浮着泡沫的大海,那海是芬尼克眼睛的颜色。我仰面漂浮在海上,后背仍在水下燃烧,但是巨大的痛苦转成了疼痛。当我在海面上漂浮,失去方向时,他们出现了。那些死去的人们。
我爱的人们在我头顶的天空飞翔,他们飞得很高,在天空盘旋,呼喊着让我去到他们身边。我是多么想和他们在一起啊,但是海水浸湿了我的翅膀,使我无法将它们举起。我恨的人也漂浮在水里,满身鳞甲的可怕生物用它们尖利的牙齿撕扯着我浸满盐分的肉体。一遍又一遍,没有停歇。最后把我拖到了水下。
一只淡粉色的小鸟俯冲下来,把它的爪嵌入我的胸膛,它想让我浮起来。&ldo;不,觊特尼斯!不!你不能走!&rdo;
但我仇恨的那些家伙却更强大,如果她不放开我,也会葬身水下。&ldo;波丽姆,放开我!最后,她不得不放开了我。
在黑暗的水下,我孤独一人。只有我呼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费了好大力气只吸进了水,又费了好大力气把水从肺里挤出去。我想停下来,我不呼吸,可是海水仍然从我的肺里出来,又进去,我无法控制。&ldo;让我死吧,让莸跟着其他人去吧。&rdo;可四周一片寂静。
我被囚禁在海水里,几天,几年,也许几个世纪吧。死了,却不能真的死去。活着,却无异于死亡。我好孤独啊,任何人、任何事。无论它们多么令人讨厌,只要能出现,就很好啊。但等我终于有了来访者时,它确实是很温柔的。吗啡。它在我的血管里流动,除却我的痛楚,使我的身体飘然若仙,我又要飞起来了,但终于还是回到了泡沫里。
泡沫。我真的浮在泡沫上。我可以用指尖感觉到,它护养着我裸露的躯体。我仍然很疼,但好像又有些东西感觉很真实。我的嗓子像砂纸一样干。我闻到了第一次在竞技场里闻过的烧伤药膏的气味。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这一切让我感到害怕,我极力深入到意识的深层,去感知这一切。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渐渐地,我不得不接受现在的我。一个没有翅膀的严重烧伤的女孩。没有了火,没有了妹妹。
在白晃晃的凯匹特医院的病房里,医生施展了精湛的医术,给我烧伤的地方植了新皮,使得那些几近坏死的细胞恢复了生命。医生同时帮助我做康复训练,弯曲腰身、伸展四肢,以取得好的医疗效果。总有人一遍遍地跟我说起我是多么的幸运。我的眼睛没事,脸的大部分没被烧伤,我的肺也有所恢复,最终我会完全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