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靖换了个地方,慢慢地走,看著脚下几条游鱼缓缓地游,但每要下手便是刺不到,发怒猛刺一记,摔得浑身湿透,挣扎几下竟站不起来,原来这几日他为了照顾时时昏睡、流泪的公孙遥,也是费足了心思,甚少休息,时常在大石上看著水潭,就怕有鳄。当他发现水中有鱼时,拿著八手捕捉好久,什么也抓不著。
卫靖好不容易挣扎起身,只觉得双腿发软,饿得头晕,唉唉几声又要坐倒。
缓缓赶来的公孙遥抵著了卫靖后背,抢过他的八手,拍拍他的背,笑说:&ldo;卫兄弟,你扶著我,一起抓鱼……&rdo;
卫靖点点头,将公孙遥左臂架在肩上,往浅水处中走,公孙遥聚精凝神看水,一叉刺下,正中一条黑鱼。那鱼约莫手臂大小,两人欢呼一阵,公孙遥本想多刺几条,但他此时体弱无力,接下来再也刺不著了。
卫靖等得不耐烦,抢回八手,将鱼宰了,虽有生火工具,但无可燃柴草。两人肚子饿得很,也顾不得鱼腥,一下子便生吞了这条鱼。
&ldo;唉唉,最可怜就是你这匹马了,没草可以吃……&rdo;卫靖用鱼骨剔牙,看著千里说。
公孙遥看著水潭远处另一端还有浅滩,但那儿深邃漆黑,看不清楚,便说:&ldo;再过两日,等我力气恢复了,泅水过去,说不定那儿有路……&rdo;
&ldo;不成不成……水里头有鳄,那玩意儿不好对付……&rdo;卫靖摇手说。
公孙遥苦笑答:&ldo;那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千里也会泅水,它可以负著你过潭……&rdo;
&ldo;什么……你会游水……&rdo;卫靖看看千里,只有自己不会游水,似乎有些丢脸,便说:&ldo;啧啧,要不是这几日太冷,我在这儿学学其实也学会了……&rdo;
又过了两日,两人分头抓鱼,公孙遥拿著八手刺些鱼,卫靖则剪了千里几根鬃毛连成长线,用鱼刺做钩,用生鱼肉屑当饵钓鱼。
这天两人吃了八条鱼,觉得十分满足,卫靖犹自在想下一次该如何改良捕鱼办法时,公孙遥拍拍千里的颈说:&ldo;卫兄弟,不能再拖了,千里再不吃些东西,就没力泅水了。&rdo;
&ldo;也对……&rdo;卫靖对这黑漆漆的潭水仍然十分害怕。
&ldo;这样好了。&rdo;公孙遥将八手递还给卫靖,指著远处那滩说:&ldo;我先上那滩瞧瞧,如果有出路的话,再来接你和千里。&rdo;
&ldo;不,还是一起去吧。&rdo;卫靖呼了口气,舒长身体一番,这才爬上千里的背,拍著千里的颈子说:&ldo;神马呀神马,虽然我时常骂你,但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一定要好好地载我过水,我会请你吃香喷喷的草。&rdo;
公孙遥牵著千里,往水里走去,前几步一人一马的身子都是渐渐下潜,卫靖本来趴伏在千里背上,双腿紧紧挟著,突然接下来一步,公孙遥和千里都是突地下沉,黑漆漆的水面一下子淹到卫靖颈子,吓得他怪叫怪嚷。原来浅滩几步之外便是深潭了,脚底已构不著地了。
千里也是惊慌地踢了几脚,公孙遥探出头来,将口中潭水吐出,搂著千里颈子安抚,千里终究是万中选一的良驹,嘶嘶几声很快又镇定下来,尽管数日未进食,体衰力虚,仍鼓足了全力泅水。
卫靖一手紧抓缰绳,一手紧握著八手,腰部以下都泡在水中,只觉得又是冰冷又是心慌,眼前的小滩尚有一段距离,这地底洞里的大石柱回荡著轰隆隆的水声,因漆黑之故,现下比当初在海上更加诡谲阴森,他回过头,只见到千里之后丈许处,亮晃晃的两个珠子。
&ldo;啊啊,鳄出来了!&rdo;卫靖大叫,指著那头。
公孙遥回头,什么也没看见,便说:&ldo;卫兄弟,你看错了吧。&rdo;
&ldo;是真的,那亮亮的是它的眼睛!&rdo;卫靖慌得全身发颤,他扭头看著背后,只见身后漆黑水波晃动,只盼望赶紧上岸,不时转头看前方小滩岸边仍然很远,急得连连催促:&ldo;快快……再不上岸就要被吃了!&rdo;
&ldo;卫兄弟,你别催,千里它没力气了……&rdo;公孙遥尽力游著,一手托著千里颈子。
卫靖只觉得泡在水里的身子更下沉了些,摸摸千里,果然觉得它更虚弱了,牙一咬,翻身下水,抓著缰绳踢水,减少千里的负担。
一番折腾,二人一马总算到了那岸,但那岸不是浅滩,而是略微陡峭的岩坡,岩坡和水面有手臂长短的高度差,公孙遥抓了岩坡,双臂一撑,翻身上岸,卫靖也翻上了岸,但千里却上不去。
两人拉著缰绳,拖著它的脚,死命拉扯半晌,总算要将千里拖上一半。
突然千里一声啸鸣,身子剧烈向下一沉,拖拉的力量差点将两人都扯下水。
两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到岸边水面波涛激涌,沉入水里的千里又冒出头,悲鸣了两声,跟著又给拖拉下水。
一只极巨大的鳄衔著千里翻身出水,在潭里滚动一圈,那情景好似山河动摇一般,潭水被溅上半空,暴雨似地落下。
&ldo;千里──&rdo;公孙遥尖叫,便要跳下水救马。卫靖紧紧将他抱住,往后拉扯,吼著:&ldo;快逃,是鳄!&rdo;卫靖瞪大了眼睛,瞪著水面波涛,只见那巨鳄虽仅露出水面半身,但要比上次和樊军所见那二十尺巨鳄,还要大上一圈,卫靖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怪物,拚了命也不能让公孙遥下水,只见到水面又一翻腾,千里的身躯已经弯折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