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虽说顺风,可回去的时候却是顺水。秦铮靠坐在甲板上又一次摸出那块怀表轻轻打开又轻轻地合上。宽阔的江面,被一轮夕阳照得通红。
&ldo;什么?你是说,老赵企图吞下的那张纸条毫无意义?&rdo;黄玉明惊讶地看着秦铮。
从龙里镇回来,秦铮不敢耽搁。第二天一早,就赶紧向黄玉明汇报工作。他开门见山直接从字条开始说起。
&ldo;的确如此。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医用处方。&rdo;秦铮把前面的事情简短解说,重点放在了曼弗雷德诊所。当他把从那里拓出来的纸签摆到黄玉明而前,黄玉明才彻底信服了。
接着,他详细地描述了&ldo;老水手&rdo;咖啡馆里的经过。他相信,作为老赵这样一个经验丰富而且视死如归的革命者绝不会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口才想起来销毁字条。
&ldo;这样,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他是故意让这张纸条的一部分落入敌人之手!他的目的是迷惑敌人,转移敌人的视线。他真正要保护的,一定是他身上的另一件东西。&rdo;
&ldo;是什么?&rdo;
秦铮掏出了怀表放在桌上:&ldo;就是这块怀表。&rdo;
秦铮又从沈琼只身进入虎穴,夺取老赵遗物开始讲起。讲到怀表后面的字迹时,秦铮特意强调了&ldo;十月初八&rdo;这个日子。他相信,这和老赵的遗言绝不是什么巧合。
&ldo;就在昨天,我去了一趟龙里镇。虽然那座中学已经不在了,但我找到了原来的校长。我了解到老赵出事前曾到过龙里镇,并在一个叫进退亭的地方逗留。而怀表本是一对,另一只当年被奖励给另一个人,那个人和老赵是好友,当年二人常在进退亭讨论学术。这个人叫……叫……袁博。&rdo;
&ldo;袁博?&rdo;黄玉明沉吟了片刻。
&ldo;怎么,你知道这个人?&rdo;
&ldo;想起来了。二七年之前他在中央担任过组织部的干事,后来他去南昌参加了暴动……也就是说组织上派来的人就是袁博?而接头的凭证就是……&rdo;
&ldo;这块怀表。地点则是进退亭。&rdo;
21巨变
&ldo;接头时间则是阴历的校庆日,十有八九是这样了。&rdo;秦铮又想了下,接着说,&ldo;也许袁博不一定会亲自来。毕竟那个镇子认识他们的人太多了。我相信老赵本来是要在&lso;老水手&rso;将怀表交给我,由我带领行动小组将上级派来的同志接回来。&rdo;
&ldo;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和上级接上关系了。太好了!秦铮,干得好啊。&rdo;黄玉明兴奋的轻轻搓着手掌。
&ldo;老黄,沈琼同志已经暴露了。和上面接上关系后,我建议立即把她送到根据地去。&rdo;
&ldo;我完全同意。另外你要记住,进退亭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只限于你我知道,不能对任何人透露!&rdo;黄玉明严肃地说。
秦铮站起身来:&ldo;是。&rdo;
从黄玉明的公馆出来,秦铮先找了一家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回到家里,他叫上谷子把屋子的里里外外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扫除。
一群白鸽带着哨音掠过上空。正在擦拭着阁楼窗子的秦铮扔下手中的抹布忍不住向窗外眺望。高远的天空碧蓝如洗,午后充足的阳光暖暖地晒着这座城市。满眼望去,四周全是鳞次栉比的青瓦。错落的民房间隐隐有小孩子的笑闹声飘过。不知谁家种植的一束雪白的菊花从一堵墙后探出头来。
秦铮从衣橱里取出纸盒。他本想打开,可又担心自己无法恢复包装盒上面粉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只好又放了回去。他又看了看月份牌,离周四还有儿天。秦铮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几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无所事事。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四。秦铮找了一套最好的西装。穿戴整齐之后,他拿起纸盒早早地出了门。
昌盛百货公司位于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秦铮站在门前的一个电线杆下面。他也不知道沈琼会从哪个街口转过来。连续几天,上海的天气都格外的好,百货公司门前更是行人如织,一对对情侣挽着胳膊享受着这美好的天气。秦铮几乎在同时观察着附近的几个车站。每当一辆电车进站,他都在下车的人群里寻找沈琼的身影。
其实,这几天秦铮一直犹豫不决。他想把七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告诉她。当然要把沈琼介绍到组织里的那个女学生的事情隐瞒下来。毕竟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保守这个秘密已经没有必要。之所以之前没有这样做,秦铮也主要是考虑沈琼和余悦石的夫妻关系。秦铮了解沈琼对他的感情和她的性格,一旦得知真相……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相信余悦石也会为他们再次走到一起而高兴的。
一辆电车停在了路口对面的车站。隔着几十米,秦铮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琼。她穿了一件颜色淡雅的旗袍。头发也是刚刚做过的。随着她不断地走近,秦铮甚至注意到她姣美的面容上还略施了淡妆。路口所有的行人似乎不见了,在秦铮的眼里只有沈琼一个人。她还没有看到自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秦铮想起了一个恶作剧,连忙躲在电线杆的后面。在学校里他也常常这样做,虽然沈琼每一次都知道他就在附近,可还是被他吓到。
该死的交通灯忽然变红,秦铮的拿手好戏看来还得延后半分钟。秦铮感到这三十秒钟过得好漫长。就在红灯变绿的一刹,路口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