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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ldo;为什么?&rdo;

&ldo;我，我做了一件事。现在他们正在找我。&rdo;

&ldo;你做了什么?&rdo;

&ldo;我不能告诉你。&rdo;

&ldo;告诉我!&rdo;她抓着他的肩膀，好像捏着它们就能把答案从詹森嘴里挤出来。

&ldo;放开我。&rdo;詹森说。

她的双手开始疯狂地颤抖，然后她放开了。

&ldo;我不能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因为你一旦知道，就会很危险。不过你的人生可能总是在危险中。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就走。&rdo;

&ldo;没有逮捕令他们不能进来。&rdo;她犹豫不决地说。

&ldo;他们会有逮捕令的，妈妈。这可能是他们现在还没来的唯一理由‐‐他们在申请逮捕令。现在我们快走。&rdo;

恐惧使他的母亲在有人主导的情况下变得顺从，她由着他拉出了门。她迟疑着略微抵抗了一下，说：&ldo;我得拿些东西，我的包，我必须……&rdo;但他一直拉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下斜坡，进了地铁。现在她的双手开始不断地胡乱舞动，她在哼哼，她的眼睛一直在四处打转，不停地扭头看后面。很好，詹森想。好极了，她的人生还可以更糟点。

他回想着这几天里的精彩事件，试图找到转机。但是他所能回想到的每一个事件都会把他推入这个境地：哈特曼&iddot;图尔克追着他，用天贼的死罪威胁他;亲爱的久违堂亲拉达曼德追着他，要在他暴露自己是个天贼前让他消失;还有妈妈。

妈妈知道。她只是假装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而且她知道自己会被逼着招认。詹森对她而言是什么?是儿子，当然了，但不仅是儿子：他是她和那个人的唯一联系，那个主宰了她一生的人。但更像是主宰了死亡，而非主宰生活。她不是给他起名叫詹森&iddot;哈珀&iddot;沃辛吗?哈珀&iddot;霍墨&iddot;沃辛正是在哈珀星系陷入圈套时被杀的。

现在又要再次面对死亡，她无法应对这个状况。她笑着看他，捏捏他的手。&ldo;我们今天要去哪里?&rdo;她欢快地问他，就好像多年前一样，七岁的詹森拉着她从公园奔向动物园，从穹顶再到洞穴，逛遍所有的景点。她又是自豪又是开心，任由他领着她，一心一意地要让他高兴。

但他不再是七岁的孩子了。他十三岁了。他怕得要命。他正领着母亲进行一次没有终点的远足，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逃走。至于要逃去哪里，他们在一颗行星上，外部除了单薄的大气外什么都没有，除了星际飞船外什么出口都没有……

殖民。

这个标识正在眼前闪烁着。殖民是政府认为足够重要的少数项目之一，它们可以拥有发光的标识。

殖民项目让人登上星际飞船，飞往&ldo;妈咪宝贝&rdo;们掌控不到的远方。殖民官很少问问题，也从不答问题。和殖民官打交道是一件离死只有一步之遥的事。

但它仍有一步之遥，而当死亡是另一个选项时……詹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标识。他有机会去当兵，但他母亲没有。

于是詹森领着柔顺的母亲，穿过那道令人难忘的拱门，走进豪华的殖民接待室。墙上的发光板展现着由一棵金色植物统领的广袤土地，在蓝色的天空和黄色的太阳下，这片田野一直延伸至远方的地平线。&ldo;地球殖民地，&rdo;光板用柔和的女声轻声说，&ldo;再次回到家乡。&rdo;另一片光板上展示着动图‐‐成百上千微小的人类在红岩和黑崖上攀爬，举着一面细金属丝网。丝网开始发光。&ldo;在玛奴今星捕捉星辰，&rdo;刚健的男声说，&ldo;带着这些冰之光回家。&rdo;

带它们回家‐‐詹森苦涩又无声地大笑起来。没人能从殖民地返回家乡。一百年只够建立某种程度的安稳，再过两百年左右的时间，值得出口的物资才可能积累至可供出口的数额。没有森卡休眠，谁能活那么久?没有哪个初代殖民者能活那么久，他们的曾曾孙都不能。

&ldo;新家，&rdo;童声齐唱，&ldo;孩子们可以尽情奔跑，在日光下玩耍。卡特星，孩子们的梦想行星。&rdo;

然后那些人出现在桌前。&ldo;你们两个都去?&rdo;女人问。

&ldo;只有她，&rdo;詹森回答，&ldo;去一个能够露天随意走动的地方。&rdo;

女人假装费劲地思考。&ldo;摩羯星?它是一个有黄色太阳的行星，像首星一样。&rdo;

詹森没有上当。显然摩羯星是他们今天的推销主角。&ldo;他们出口什么?&rdo;

&ldo;哦，令人兴奋的东西。&rdo;

&ldo;让我兴奋一下。&rdo;詹森说。

&ldo;铝，&rdo;她说，&ldo;还有铂，还有铬。&rdo;

詹森无力地笑了笑：&ldo;如果要下矿井，就不可能经常露天走动，女士。要一个出产食物的行星。&rdo;

&ldo;那就邓肯星。日光型的行星，他们甚至都没必要使它地球化。她会爱上它的。&rdo;

&ldo;文件呢?&rdo;

文件出现在了桌上。詹森坚持要求接待员将邓肯星写成法定合同目的地，在首选工作岗位栏里，詹森写上了&ldo;文书&rdo;。在殖民世界里，任何人获得文书职位的机会都非常小，不过提个要求并不妨事。接着文件被递到母亲面前，她顺从地拿起钢笔签了字，非常非常仔细地写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初次写它一样。然而她是位法定抄写员，除了打字，也用笔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