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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第十四章

斯蒂波克一大早醒了，因为没有风，他就穿上衣服离开房子，步行穿过村子里一片死寂的房舍。他走过一个个门口，几乎每扇门都吊在门铰链上，或是被刮掉了，但没人来修理它们。最后他走到乎姆和迪尔娜的房前，敲了敲门。他们让他进去，坐在一张床上，而他们正给卡玛、贝萨和达拉特吃仅有的那点早餐。孩子们看上去又老又憔悴，没人有力气说话，甚或是发出一点声响。

稍后维克斯也来了，坐到斯蒂波克身边，说：&ldo;只剩我们了。&rdo;

早饭吃完了，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人管矿井的事了，它无疑已经被沙土填死了。今年他们从矿山里只挖出来那么一丁点可怜的铁矿，它根本不足以鼓励他们继续挖掘，而乎姆把他们的想法大声说了出来：&ldo;要是我们能吃铁，那有多好啊。&rdo;

维克斯拍了拍自己的裤腿，扬起了一片灰尘。外面只有一点微风，沙子安静地沉在地面，但是灰尘浮在空中，渗进房子的各个缝隙里。卡玛一直在打喷嚏。

最后斯蒂波克往后靠在床上，对着天花板说：&ldo;你们知道，我们本来可以做到的。&rdo;

是的，是的，当然了，如果。

&ldo;但是你没办法组织反叛者干一件该死的事。&rdo;斯蒂波克说。他们又再次赞同。

&ldo;现在无所谓了，&rdo;维克斯说，&ldo;他们全都去了树上果实累累、鱼儿跳到手心、松鼠自己跑来躺在你盘子里的地方。&rdo;他们勉强大笑起来。

不需要再说什么，他们全都开始行动了，拿上所有食物，把它们放进袋子里。乎姆和维克斯拿上空水袋，到小溪边装满。斯蒂波克回到自己的房子，收拢他为村子做的记录，以及剩下的一点食物。

中午时他们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他们在迪尔娜的房子里躲避日光，她问：&ldo;去哪里?&rdo;

&ldo;回家。&rdo;乎姆说。斯蒂波克对此事很惊奇，由于某种原因，或是很多原因，他们没有一个人建议南行加入比灵的队伍。是因为骄傲吗，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拒绝走上通向原始状态的便捷路径，现在也不愿意屈服?还是因为对天堂城的渴望?这都无所谓了。斯蒂波克太累了，不想再去分析。在这场决斗里，詹森每一轮都赢了，而且没有破坏他们的协议。斯蒂波克无法否认这一点，现在他想回到天堂城，向对方投降。

满意了吗?他能听到詹森这样说。

满意了，他回答。无论你见鬼地怎么处置这个世界，你都做得比我好。你比我更了解人们。因为这是唯一的一场豪赌，所以为了它我将支付任何我必须付的代价。我将遵守你的规则。不过你可以相信，无论规则是什么，我都会赌得非常体面。

&ldo;斯蒂波克?&rdo;迪尔娜问。斯蒂波克摇摇头，&ldo;抱歉。没错，回家。回天堂城。&rdo;

他们下午睡了一觉，在天黑前开始了旅程。天空一如往常般万里无云，圆月高挂，当他们离开死去的村庄，走进稀疏的树林时，树木看上去凉爽又亲切。斯蒂波克、乎姆和维克斯背着沉重的行囊和水袋。迪尔娜用麻布袋把贝萨背在背上，怀里抱着达拉特。卡玛自己走着，他细小的双腿要非常努力才能跟上大人缓慢的步伐。

离开前，他们喝饱了小溪里的水，而后立即开始采取定量配给的方式。当夜晚渐渐凉爽，而后变冷时，他们匆忙加快了步伐，好保持体温。

斯蒂波克殿后，落后乎姆几步远。乎姆这时候已经背起了疲倦的卡玛，至少这样走了一公里远。斯蒂波克想起来，他前方的三个成人并没有成人的身体。只有维克斯满了二十岁，其他两个都还才十几岁。在帝国，他们应该还是孩子，三个人都根本不算成人。在这里，世界的重任都压在他们身上，而他们看上去足够强壮到可以担负它。

背着卡玛的乎姆慢了下来，斯蒂波克赶上了他，说：&ldo;让我来背这孩子。&rdo;乎姆很乐意地把孩子交给了斯蒂波克，后者将他托到肩上。卡玛几乎没有注意到，他很困，脑子里一片空白。行走间，乎姆看着这孩子，然后说：&ldo;漂亮的男孩。&rdo;

&ldo;是的，&rdo;斯蒂波克说，&ldo;就像他的父母。&rdo;

乎姆的脸色更加难过了一点，他又说：&ldo;我怀疑维克斯还会不会结婚，生下更多孩子。&rdo;斯蒂波克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不是生下自己的孩子，而是生下更多孩子。

&ldo;你比我更宽容。&rdo;斯蒂波克温柔地说。

乎姆摇了摇头：&ldo;爱和忠诚只能期待，不能索取。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想拥有它们。&rdo;

那低语后隐藏的痛苦让斯蒂波克吃惊。乎姆这么多年都保持沉默，假装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了出来?

&ldo;迪尔娜爱你，&rdo;斯蒂波克说，&ldo;维克斯也一样。&rdo;

&ldo;因此，我原谅他们，或者说，尽管如此，我还是原谅他们。斯蒂波克?&rdo;

&ldo;嗯?&rdo;

&ldo;如果我在返回天堂城之前死了，你会告诉他们吗?告诉他们我知道，还有我原谅他们?&rdo;

&ldo;你不会死的。你是我们中最强壮的，别让黑暗和沙土征服你，否则在穿越沙漠时你永远无法保持理智。&rdo;

乎姆只是笑了起来，&ldo;只是以防万一，老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