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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第1页）

&ldo;当然，&rdo;伊妮娅说，&ldo;看那儿。&rdo;

贝提克在一块大理石板前停下了脚步，那块石板上刻着一些字，既有中文，也有早期的环网英语：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复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谢道韫（大将王凝之之妻）

公元四百年

我们继续往上爬。抬头望去，在下一段阶梯的顶部似乎有一抹红色的东西。是通向泰山顶峰的南天门?我们也差不多该到了。

&ldo;美吧?&rdo;我说道，指的当然是这首诗，&ldo;对人类的制度来说，难道延续性不比多样性重要?&rdo;

&ldo;那当然重要，&rdo;伊妮娅同意，&ldo;但是在过去的一千年来，人类差不多一直在这么做，劳尔……在不同的星球上重塑旧地的制度和概念。看看霸主，看看教会和圣神，看看这个星球……&rdo;

&ldo;天山?&rdo;我说，&ldo;我觉得它很棒啊……&rdo;

&ldo;我也这么觉得，&rdo;伊妮娅说，&ldo;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借用的。虽然佛教有那么一点演变……至少没有了过度崇信，恢复了具有早期标志的思想开放……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是在重现随旧地一同失去的东西。&rdo;

&ldo;比如说?&rdo;我问。

&ldo;比如语言、服饰、山名、当地习俗……见鬼，劳尔，就连这条朝圣旅途和玉皇庙都是，如果我们到得了那儿的话。&rdo;

&ldo;你是说旧地上也有一座泰山?&rdo;我问。

&ldo;当然，&rdo;伊妮娅说，&ldo;还有泰安、天门、龙口。三千多年前，孔子曾亲自爬过这座山。但旧地上的这条天梯只有七千级。&rdo;

&ldo;我倒希望爬的是那座山。&rdo;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爬不爬得动了。虽然一级级台阶都很低，但这数目就实在让人头疼。&ldo;不过我明白你的想法。&rdo;

伊妮娅点点头。&ldo;保留传统当然是好事，但一个健康的生命体是会进化的……不仅是物质上，还有文化上。&rdo;

&ldo;又回到了进化这个话题上，&rdo;我说，&ldo;你说过去几个世纪来我们忽略了进化研究，那到底还有哪些方向、趋势或目标?&rdo;

&ldo;还有不少，&rdo;伊妮娅说，&ldo;一个是个体数量的大量增加。生命喜欢纷繁复杂的物种，但它也喜欢数不胜数的数量。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宇宙就是为个体而造的。塔列森图书馆里有本书叫《进化的等级体系》，作者是旧地的斯坦利?萨尔斯。你翻到过么?&rdo;

&ldo;没有，我一直在看二十一世纪早期的全息色情小说，肯定是被我漏掉了。&rdo;

&ldo;嗯，&rdo;伊妮娅说，&ldo;萨尔斯用一句话巧妙地作了概括‐‐&lso;在有限的物质世界中，可以存在无限数量的特殊个体，只要那个世界在不断扩大，而他们又能互相寄居。&rso;&rdo;

&ldo;互相寄居，&rdo;我重复着，仔细思索着，&ldo;是啊，我明白了，就像寄居在我们肠道内的旧地细菌，被我们拖进宇宙的草履虫，还有我们体内的其他细胞……世界越多，人就越多……没错。&rdo;

&ldo;重要的一点是人越多，&rdo;伊妮娅说，&ldo;世界上曾有数千亿人，但在陨落和圣神期间的这三百年，宇宙的实际人口数量‐‐驱逐者不算在内‐‐已经趋于平稳。&rdo;

&ldo;啊，节育措施是很重要的，&rdo;我重复着圣神在海伯利安上宣传的东西，&ldo;特别是在十字形让人类活过一个又一个世纪的前提下……&rdo;

&ldo;没错，&rdo;伊妮娅说，&ldo;当人造永生到来时……物质和文化就变得愈发萧条。这是假设事实。&rdo;

我皱皱眉。&ldo;但不能因为这个理由拒绝延长人类的生命，对不对?&rdo;

伊妮娅的声音听上去似乎非常遥远，就好像她在思索什么更加宏大的主题。&ldo;对，&rdo;她说，&ldo;当然不能。&rdo;

&ldo;还有什么进化方向?&rdo;我问。红色的塔顶已经出现在我们上方，我暗自希望对话会让自己远离坠落山崖的恐惧。

&ldo;值得一提的还有三项，&rdo;伊妮娅说，&ldo;递增的特性，递增的互相依存性，递增的可进化性。这三者都非常重要，但最后一项是最为关键的。&rdo;

&ldo;什么意思，丫头?&rdo;

&ldo;我是说，进化本身也在进化。这是必需的。就可进化性自身而言，它也是一种继承而来的生存特质。各种系统‐‐不管是生命系统还是其他‐‐都必须学会如何进化，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身进化的方向和速度。一千多年前，我们……我是说人类……差一点就做到了这一点，但内核却将它从我们手中夺去。至少是从我们大多数人手中夺去。&rdo;

&ldo;&lso;我们大多数人&rso;，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劳尔，我保证不出几天你就会明白这一切。&rdo;

我们来到了南天门，穿过其拱状的入口。这是一座红色的拱门，顶上是金色的塔状屋顶。对面便是天街，一条缓缓的坡道，通向隐约可见的山顶。事实上，天街只不过是一条在赤裸的黑石间开辟出的小径。我们就像是走在旧地没有空气的月球上‐‐这儿的条件对生命来说是有点苛刻了。我刚要对伊妮娅说生命不会踏足到这种环境中，话还没出口，她便领着我们偏离了小径，来到一座小型岩石庙宇外。这座庙建在陡峭的悬崖和裂缝间，离山顶有几百米远。有一扇非常古老的气闸门，看上去像是来自极早期的种舰。让人惊讶的是，伊妮娅上前启动按垫的时候，它竟然真的能用。我们三人站了进去，外门旋转关闭，内门打开了。我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