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令我麻木,低头看着双肩处包着的厚实纱布,我似乎已经丧失了知觉。有时候烦躁,我就赌气似地对妈妈说,干脆把我两只手臂都截光算了,反正留了这么一点,根本就没用!
妈妈告诉我,不行的,手臂能多留一公分都好,将来科技发达,说不定能研制出适合我使用的假肢,到那时,剩余的手臂自然是越长越好。
我知道妈妈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手术已经快要磨光我的意志。
身体恢复以后,我回校上课,惊讶地得知了一个消息‐‐小贝,回昆明了。
她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回家问了爸爸妈妈,爸爸才拍着脑袋想起,我住院期间,是有个叫孙贝贝的女孩打电话来找我,说想来看我。
我有点楞,小贝,她就这么走了,她还会不会回来?
她是我受伤后,在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我发现,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对她说,还有许多事没有和她一起做。
我曾经答应她暑假里教她游泳,答应过陪她去登d市有名的山,答应过带她去吃d市知名的小吃,答应过送她一张彩色画像……可结果,我什么都还没做,她就离开了。
两个星期后,我接到一封从云南昆明寄来的信,是小贝。
她依旧话多,我立刻给她回了信,然后,我们渐渐地变成了笔友。
我终于给她画了一张彩色油画,寄过去后,她在回信里告诉我,她很喜欢很喜欢。
只是,我们通信的时间并不长,到了第二年的三月,我在对她说了生日快乐后,她告诉我,因为要应付中考,这几个月就不通信了。
然而,等到中考结束,我搬了家,老房子拆掉了,我再也没有收到过小贝的信。
其实我可以继续给她写信,我也真的这么做过,不过是在我高二那年,将近两年时间,我不知道她的地址有没有改变,寄去一封信后,倒是没有退回来,只是,杳无回音。
我没有再写第二封。
从那以后,我和小贝,彻底地断了音讯。
若干年后。
201x年3月12日,h市机场。
我站在托运柜台外等待。
有个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拖着行李箱从我边上走过,走到离我三步远时,她突然站住了,抓着手机大吼一声:&ldo;跟你说了是飞机晚点!!航空管制!!我不能回来我想啊!!我不是在机场里等着嘛!!&rdo;
一个激动,她搁在拉杆箱上的行李包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想捡,不小心又把手提包也掉到了地上,拉杆箱也倒了下来。
&ldo;好啦!我不跟你说啦!总之蛋糕要买芝士的,凉鸡给我做好!我到家估计要晚上9点了……9点了我也要吃呀!哎呀!我东西都掉了,不说了,拜拜。&rdo;
挂掉电话,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捡东西。
我走到她身边,抬脚勾住她拉杆箱的拉手,把箱子竖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看我,面上是一阵惊讶,却没有其他人见到我时那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她捂住了嘴,瞪大眼睛,接着就原地跳了起来,并且大声地尖叫:&ldo;啊啊啊‐‐‐‐‐‐‐‐‐‐&rdo;
我对着她笑起来,说:&ldo;嗨,小贝。&rdo;
&ldo;小叶子小叶子小叶子!!居然还能再碰到你!!&rdo;她明显激动得不行,又跳又叫,一头毛茸茸的长卷发也颤了起来。
小贝看起来胖了一些,脸依旧是圆的,皮肤也依旧白,只是十多年的时光总会在人身上留下印记,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28、9岁的都市白领,再也没有了过去单纯无邪的表情。
&ldo;你去哪儿?&rdo;我问她。
&ldo;回昆明,我来这儿出差呢,航空管制飞机晚点,都2个多小时了,烦透了!你呢?你去哪儿?&rdo;
&ldo;去日本。&rdo;
&ldo;啊?你一个人?&rdo;她看看我周围。
我笑起来,摇头说:&ldo;和我太太,她在办托运,我也帮不了忙,我陪她去日本看樱花。&rdo;
&ldo;哎呦你结婚啦恭喜恭喜!好浪漫呦&rdo;
&ldo;结了没多久,你呢?结婚没?&rdo;
她给我看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得意地说:&ldo;当然结了,刚才就是和我老公打电话呢!&rdo;
这时,陈桔走到我身边,她挽着外套,手里拿着登机牌,看到我和小贝在聊天,有些楞。
我叫她:&ldo;小桔,过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孙贝贝,是我初中里最好的朋友。小贝,这是陈桔,我太太。&rdo;
小贝夸张地张大嘴,说:&ldo;小叶子,你太太好漂亮哦!你真有眼光啊。&rdo;
我低头看看陈桔,她的脸微微地有些红,对小贝说:&ldo;你也很漂亮啊,思远有对我说过你哦,听说当年你还为了他和人打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