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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y们上来收拾残盘，送上水果。橙子切成花瓣状，西柚切成小块儿，水蜜桃剥了皮，哈密瓜只取上层柔韧甜香的一部分，其余弃而不取。过谦正吃西柚，听甘愿说：&ldo;该改的还是得改。&rdo;他便问道：&ldo;比如呢？&rdo;

甘愿说：&ldo;比如，你本来不用得罪伏虚，多树一个强敌。你说得对，他确实肚量不广，但世上我们不顺眼的人多了，只要他不来伤害你，你就不必招惹他。&rdo;过谦想插嘴，甘愿做手势叫他稍安毋躁：&ldo;再比如许有清，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同时也是个可怜人，才气欠缺，靠着歪门斜道挤进来，成天怕人说他来路不正，又日夜被嫉妒心折磨。这种人既不好沾染，也不必费神。人格上，他不配做你的对手；手腕上，你不是他的对手。&rdo;过谦不吭声，脸上写着不认同。甘愿向沙发后面一靠，淡然道：&ldo;我为什么不跟老夫撕破脸皮，只给他警告，留下余地？就是这个道理。兵者诡道也，小人之诡不输兵事。除非你把自己也变成小人，再不然就修炼成那种权谋手段厉害，而坚守原则底线的绝代之人。你做得到哪一种？&rdo;

过谦咀嚼着她的话，过了会儿才说：&ldo;可这是文学圣地，不是厚黑场，我觉得在幻谷实力决定一切。你看我在2025年不就是凭作品选中了来深造吗？&rdo;甘愿唇边一抹浅笑说：&ldo;或许是机缘，或许你运气好碰到了一届爱才惜才又品性高洁的评委。我跟你讨论的是常理，不是特例。&rdo;过谦明知她说得有理，然而实在与性情相悖，怎么想都不舒服。他是个不擅作伪的人，情绪一来，辞色间自然流露了出来。

甘愿拿起遥控器对窗子一按，外面忽的幻化出了杭州西湖。凉风习习，带着荷叶清香，过谦心胸大快。

窗外景致缓缓移动，西湖十景一个一个移过，恍如二人泛舟，遍览全湖。甘愿说：&ldo;这样聊天，你更能接受不同意见。&rdo;过谦咧嘴一笑说：&ldo;我那儿只能调天气和节气，你这真好，还能随时去世界各地神游，门票都省了。&rdo;甘愿笑道：&ldo;这是我和曾谷主的特殊待遇。&rdo;

&ldo;三潭印月&rdo;迎面而来，甘愿款款地说：&ldo;就不说平时处事，单说写作，不体察人情世故，揣摩世道人心，单靠胎里带的才华，单只率性挥洒，只能写写短篇。&rdo;过谦又不干了，反驳说：&ldo;你是不是小看短篇小说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切片折射大千世界，是要功力的，越短越难弄。&rdo;甘愿坦然道：&ldo;我觉得中长篇更有万千气象，而且不只考验作家的禀赋和技巧，还考验他的毅力和魄力。我看你的资料，是不太写长篇？&rdo;过谦哼了一声说：&ldo;通俗长篇是写过，现实类主要是短的。&rdo;甘愿起身走到窗前，修长的倩影与&ldo;断桥残雪&rdo;融为一体，红衣叠映在灰桥白雪上，说不出的光艳爽目，可是过谦心中只觉与她的观点沟壑深深。

甘愿虚倚着窗户说：&ldo;雅俗同写难能可贵，长短皆精却更难得。通俗长篇不太依赖生活，所以你懒得去品人情、悟世故也能驾驭，但要在类型小说上登峰造极，还是得有厚实的体验和超越的思考。现实题材更是，你没有一份观人于微、观事通透的毒辣眼光，写出来也是平庸之作。明知世界不是净土，不面对或者瞎面对都是掩耳盗铃。&rdo;过谦不愿再听，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想到她毕竟是一番好意，又刚帮过自己一个大忙，便补了句：&ldo;我忘了约莫渊有事，不打扰您了。&rdo;

他满怀仰慕而来，满腔郁闷而去，走到门口隐约听见甘愿冷冷的语声：&ldo;你没有说走就走，反而找了个借口，这也是人情世故，不是吗？&rdo;

☆、电影历险

五

几天后接到通知，过谦、莫渊和一位叫滕燕的女作家一起去&ldo;经典电影宫&rdo;考察。过谦问莫渊&ldo;经典电影宫&rdo;是看电影的吗？莫渊故作神秘，不肯透露。过谦又问他滕燕是谁，莫渊笑得灿烂，简洁概括说&ldo;美女&rdo;。过谦看出莫渊对这位姑娘颇有好感，取笑他说：&ldo;快叫弟媳妇拜见大伯子。&rdo;

出发那天早上过谦忽然想起，三个名额里居然没有许有清，&ldo;这么大个作家，怎么能少了他呢？&rdo;莫渊边对镜子喷发胶、做发型边说：&ldo;你这个机会是甘老师给你争取的，她说许有清参加活动够多了，上次又&lso;误会&rso;你偷他手机，一起同行彼此尴尬，建议他这回让一让。老长老没办法才同意了。&rdo;过谦叹了口气说：&ldo;许老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rdo;嘴上说反话，心里感激甘愿。那天在&ldo;揽月阁&rdo;那么失礼，她不以为忤，反竭力相帮。

二人走到幻谷东部的&ldo;经典电影宫&rdo;，滕燕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她二十来岁，个子高挑，假如今天穿的不是平跟而是高跟鞋，只怕要跟莫渊一般高。也许因为单纯，也许纯粹因为青春，她一笑就像春花初绽，充满了灵动的朝气，使七分容貌焕发出十分光彩。

莫渊替她和过谦互相介绍了，她不见外地说：&ldo;过大侠鼎鼎大名，小女子如雷贯耳。&rdo;过谦笑道：&ldo;为什么过大侠从没见过你呢？&rdo;滕燕笑着说：&ldo;凤体抱恙。&rdo;过谦来了快三个月了，她生什么病能生得这么长久？看她的样子对这话题有所避忌，就没再问。

电影宫大厅做出了颁奖典礼的排场，地上铺红毯，两边一排电视。人一踏上地毯，电视里就放出众人欢呼、鼓掌、拍照、摄像的场面，众星拱月般的。过谦认认真真劝莫、滕二人说：&ldo;腰挺直，脸向镜头侧45度，笑得矜持点。&rdo;逗得莫渊滕燕笑不可抑。

一共两层楼，电梯就省了。楼梯的一层层台阶做成了一格格胶片的形状，左侧墙上是巨星、导演和罗伯特。麦基等著名编剧的照片，二楼还有大幅经典电影海报。有一幅《泰坦尼克号》的海报，海水似乎晃了一下。过谦以为自己眼花，凑近一瞧，船上的烟囱在冒烟，海水当真在波动，定睛细看，先生女士们还在作幅度很小的挪动、交谈。

滕燕眨着水灵灵的俏眼说：&ldo;这就看傻了？待会儿进了电影你不是要呆若木鸡了吗？&rdo;过谦说：&ldo;进电影里？&rdo;

三人到了操作间，与控制台的技术员小张打过招呼，出示身份证明，并排坐到三把椅子上。三个头套一人一个，一对磁片一左一右地贴在太阳穴上。过谦隐约猜到，是让他们的脑电波进入根据电影场景设置的虚拟情境中。莫渊很开心，同时又有些莫名的不安，怕说出来给滕燕笑话，闷在肚子里。滕燕与过谦一样跃跃欲试，不同的是她激动得双手发颤，显得在定力和自控力上逊了一筹。

过谦闻到一阵甜香，迷迷糊糊仿佛打了个盹，又一个激灵醒了。他下意识地去摸头套，却只摸到头发。太阳穴上的磁片也不见了。他左右一张，是在一个似曾相识的山坡上，这究竟是哪里呢？

猛听到山顶上一声断喝，一对巨型铁钩飞出，声势猛恶惊人。过谦三步并成两步往上飞奔，只见&ldo;叮叮&rdo;两声，两根锈花针竟抵住了那对巨钩。过谦疾步跑上山顶，莫渊、滕燕已经在那里了。过谦刚想说话，滕燕伸手捂住他嘴，拉他蹲了下来。三人隐身草丛，屏息凝气地观战。一个高大威武的老人大笑道：&ldo;东方不败，你变了女人以后果然出招狠毒，小心像黄蜂一样，扎了人，自己也没命！&rdo;对面那绝色佳人道：&ldo;我的武功毒，毒不过你的吸星大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