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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1页）

曾衍长双手一分：&ldo;你想用我一个秘密，抵你之身世和绿萍杀人两桩内情，痴心妄想！&rdo;甘愿银红披风微微鼓起：&ldo;那就手底下见真章！&rdo;

曾衍长原地不动。甘愿向前走了四步，披风一甩。曾衍长左掌劈出。&ldo;呯&rdo;的一声巨响，猛恶惊人。四周枝断花残，碎叶乱飞。

曾衍长左掌一撤，右掌随上。甘愿衣袖一拂，劲风厉啸。两股大力第二次相遇，&ldo;喀嗽嗽&rdo;数声，路面裂开了大片蛛网般的纹路。

曾衍长右掌回收，双掌平推。甘愿左手衣袖、右肩披风轻柔地迎出。二人第三次交手，外表看来极为平和，势道却如静水深流，威力远胜前两次。二人略一僵持，突然间甘愿向后一跌，撞断了一根路灯灯杆。曾衍长如山屹立，上身衣服却&ldo;嘶嘶嘶&rdo;碎成片片，肌肉上显出紫色瘀血；脚下用力，双足直陷到柏油路的深处。

甘愿肩头刚一着地，立刻反弹起来说：&ldo;今天我要是杀了你，你是不是又要让□□□□一个自己？&rdo;曾衍长努力调匀呼吸，鹰隼般锐利地盯着甘愿说：&ldo;本体死亡，□□也活不了，你不就是想套问我这句话吗？本座这条命在这里，有本事就过来拿去！&rdo;

二人对峙，平静中蕴含极大杀机。过谦又是担心焦虑，又是脑中纷乱，往事纷至沓来：&ldo;在&lso;电影宫&rso;企图谋害我和莫渊滕燕的小张身患绝症，仍为曾衍长卖命犯险，原因何在？那是他盼着曾衍长为他□□一个健康的自己！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曾衍长仍说有办法成全我和滕燕，那是他想帮我□□一个当代的过谦与滕燕终老！他的确没有骗我，可是这法子离奇诡秘又不合伦理，我是谁，谁是我，□□替我达到心愿，我就无憾了吗？我会吃我自己的醋吗？我本人将何去何从？&rdo;

甘愿手一拂，蓦然间山水褪色，花草无颜，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唯有她和曾、过、祁四人的衣裤不受影响。她双手上抬，向外一抛，层出不穷的颜色像一条精光四射的管道，源源不绝朝着曾衍长喷发过去。甘愿朗声道：&ldo;五色令人目盲，你被花花世界迷了心窍，就让你尝尝色彩的反噬！&rdo;曾衍长听了，颊上肌肉一跳，露出十分痛恨的神气。

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及由七种颜色分别组合搭配成的千万种色泽，绚丽绝伦，往曾衍长的方向澎湃而去。

曾衍长双掌一收，四周所有声响全部消失。他掌心向外，上身前倾，发力推出。一堵气墙平移向前，挡住了蔓延的颜色的洪流。曾衍长喝道：&ldo;五音令人耳聋，你这位文学女神听到的赞美、奉承洋洋盈耳，今日叫你知道声音的可怕！&rdo;

那气墙由无数颗粒组成，每一颗粒上附着不同声音，风声、雨声、雷声、刀声、枪声、剑声、锣声、鼓声、琴声以及鸟声、兽声、火焰燃烧时的&ldo;毕毕剥剥&rdo;声、街上堵车时的汽车喇叭声，再加那人世间悦耳的、刺耳的、真心的、假意的、清纯的、淫邪的、幼稚的、老辣的话语声，林林总总汇成极为宏大嘈杂的气墙，无形有质，与对面无数奇丽颜色幻化出的红尘色相激烈相拼，此进彼退，彼进此退，此消彼涨，此涨彼消。

斗到分际，甘愿头发散乱，脸色惨白。曾衍长气息粗重，汗下如雨。这已不是比胜负，而是决生死了。过谦附在祁必明耳边说：&ldo;等安全了再出来。&rdo;祁必明还没回过味来，过谦已跃出花丛，奔到甘曾二人中央说：&ldo;住手！别打了！&rdo;

甘愿大惊，忙叫：&ldo;让开，颜色会污染到你！&rdo;过谦岿然不动：&ldo;没有色彩的生活多么单调！&rdo;曾衍长也吃了一惊：&ldo;闪开，声音会惑人心智！&rdo;过谦看了看他说：&ldo;没有声音的人生多么寂寞！问题不在声色，而在人本身！&rdo;他此言一出，一股人世的宽厚与睿智在结界中形成了强劲气流，冲散了色流，冲倒了声墙。花草有了颜色，而先前除他们三人说话声之外寂然无声的周遭也有了鸟的啁啾，虫的鸣叫。

甘愿、曾衍长同时坐倒在地，不约而同问道：&ldo;你怎么在这儿？&rdo;过谦简洁地答道：&ldo;不小心闯进来的。你们别说话了，先调理身子要紧！&rdo;

☆、深情往事

二十八

甘、曾两人过了约十分钟才先后站起。过谦分别看了一下两边，确定都无大碍才放了心。

曾衍长说：&ldo;我们的秘密你都知道了，竟然敢跳出来劝和，你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rdo;过谦摇了摇头：&ldo;你们不会的。&rdo;想想又说，&ldo;甘愿不会，是对所有人；你不会，是只对我一个。&rdo;他这话是说给躲在暗处的祁必明听的，警告他一露马脚，后患无穷。祁必明心领神会，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曾衍长听了过谦的话，哈哈大笑，因伤后中气不足，笑了几声又止住了：&ldo;好小子，你的眼光和本座的手段一样毒。&rdo;他自承行事作风狠辣，相比遮遮掩掩、口是心非之辈，自有一种磊落的枭雄气度。过谦扶他靠到一棵树上，又去另一边扶住甘愿说：&ldo;真不要紧吗？&rdo;甘愿&ldo;嗯&rdo;了一声说：&ldo;我是机器人。&rdo;过谦愣了愣说：&ldo;我知道。&rdo;甘愿看了看他：&ldo;你不害怕？&rdo;过谦没好气地说：&ldo;你是变形金刚我也不怕。&rdo;甘愿&ldo;嗤&rdo;的一声笑了出来，气色立刻活泛了许多。

曾衍长对面赞道：&ldo;处处与众不同，实在合我的脾胃。可惜不肯随我完成大业。&rdo;过谦笑道：&ldo;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就不用讨论了。我只想请问，您所谓大业到底指的是什么？&rdo;甘愿插口道：&ldo;自然是在幻谷作威作福，无人辖治。&rdo;曾衍长冷笑道：&ldo;你半生不出幻谷，以为这里就是全部。我的眼光怎会囿于此间？好，今天趁着我们三个都在，把话挑明了，此后各其行事，看谁能够笑到最后。&rdo;

他抬眼望向天空深处说：&ldo;我要和我的□□在六大部落扫清阻力，建立文坛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要把触角进一步伸展到影视、美术、书法、音乐、舞蹈、摄影诸大版块，做文化领域的共主；本座最希望的还是与朝野实力雄厚的有识之士联成一线，有朝一日，压倒日韩的文化影响力，与西方争夺话语权，叫诺贝尔、布克、戛纳、奥斯卡再不是全球文艺标尺，这个标准要东移到我国，操之于我手！美化哪一家，妖魔化哪一国，尽决于我！把喜欢的捧上九霄，把不喜欢的踩到脚底，瞧我们的高兴！熙熙攘攘，万国来朝，华夏风流，睨睥天下，那才是我一生的巅峰！&rdo;他说到这里，不禁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过谦初听几乎要与他一样热血沸腾，一回思，坦然说：&ldo;您这种国族荣誉感和个人野心的混杂我不大好评价，我就是觉着，您未必能心想事成，更未必能在您有生之年做到。&rdo;曾衍长目光凛凛：&ldo;所以我才想选一个接班人。&rdo;过谦笑道：&ldo;您别看我。以您的标准衡量，我是最不堪造就的了。我没什么壮志。人生在世，但求适意。安顿好自己，安顿好家人和爱人，活得有尊严、有意义我就很满足了。我这愿望虽然小，或许比您的宏图值得追求‐‐您所走的那条艰难之极的道路，要以多少种方式倒下多少个人，您想过吗？&rdo;曾衍长说：&ldo;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些人如同蝼蚁，来人间转一遭就是为了当别人的踏脚石。我知道你不同意，否则也不会跟甘愿意气相投了。&rdo;过谦笑笑说：&ldo;我不同意的还不止这一桩。我觉得我们没道理受西人摆布，但不代表就要变成那些傲慢蛮横、指手划脚、莫名优越、摆布别人的西人‐‐把你自己变成了你斗争的对手，这叫什么胜利？&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