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濛濛微愣,那道疤,虽不大,也并不太显眼,可在她眼里,忽然就觉得碍眼起来,仿佛名贵的金边釉彩骨瓷上,烧制的时候出了一道裂痕。
白玉有瑕,不甚完美。
九殿下眉头一皱,他抬手摸了摸右眼,这才想起自个没带眼饰,当即面若冰霜般的冷。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雾濛濛,眸光锐利如鹰隼,“出去!”
雾濛濛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碧纱橱,她小跑着一直出了东厢房,这才停下来大口的喘气。
其实,她自己也不晓得在跑什么,就像身后有恶鬼在追一样。
九殿下瞧着那小小的人儿一溜烟地跑的来没影,他那张俊美如冰雕的脸上缓缓露出讥诮的嘲意来。
面目可憎者,再是如何也只能他自己觉得自己可憎,若是旁人也如此想法,那可真该悉数都杀了!
堂堂九殿下,就是这样叛逆中二,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雾濛濛镇定下来,她一拍脑袋,这才忘了该将木匣子带出来还给观烟,不然那条亵裤可就白拿了。
她犹豫半瞬,一咬牙又摸了回去,鬼鬼祟祟地在碧纱橱外的屏风探出半个脑袋,确定九殿下没在了,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进去。
走进里面,她依稀听到里头有哗啦的水声,她贼兮兮地抿嘴偷笑,不禁又想起九殿下的赤身果体来,当真是还没长毛啊,她看的清清楚楚。
雾濛濛猥琐地咧了咧嘴,以一种成年人才懂的鄙视浅笑朝碧纱橱里头瞥了眼,尔后她不敢耽搁,提起木匣子猫着腰,踮起脚尖悄然出去了。
这一口气她径直跑到月落苑,观烟当然在苑中等着,雾濛濛赌气一般将木匣子塞回她手里,朝她哼哼了几声。
猛然见熟悉的木匣子,观烟一愣,心头吃不准到底成没成事。
雾濛濛圆溜溜如紫葡萄一样的眼珠子转了转,她龇牙哇哇吼了几声,并冲过去就用力推了观烟一把。
观烟不防,人后退几步,倒没是跌下去,可手头的木匣子落到地上,嘭的一声死四分五裂,里头的香胰子和澡豆撒了一地。
并一条雪白雪白的亵裤十分显眼地飘在地上,有风袭来,它还打了几个卷。
雾濛濛暗自好笑,但她绷着小脸,继续对观烟吼着没人听的懂的话,还红着眼圈,根本就是一副被欺负狠了才反抗的模样。
观烟未曾注意那条亵裤,她怨怼地盯着雾濛濛,抬手就要给她一下。
雾濛濛哪里会站着让她打,她一猫腰,从她臂下钻了过去,又反手在观烟腰身上下死手的捏了一记,她捏的巧妙,保管看不出伤口还能痛的观烟死去活来。
果然观烟惨叫一声,捂着腰,再也忍不住恶狠狠地对雾濛濛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敢于我动手?”
雾濛濛不服输,她仗着自个年幼,弯腰抓了地下一把泥巴就洒观烟身上,总是她人小,什么都不懂啊。
这动静惹来在房里当值的碎玉等人,碎玉一见雾濛濛,就晓得不好,她吩咐身边的婢女将雾濛濛和观烟隔开,正欲转身去回禀九殿下。
“何事如此闹腾?”
这当,一身酱色褙子,绾高髻的姑姑施施然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捏着张帕子,一举一动沉稳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