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谪这辈子有过很多次狼狈的时候。?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瞬间从高处跌落的痛苦。
但此刻,他还是觉得不忿而怨恨!
他被秦竹笙绑在高高的木桩子上,风雪肆意中,连身上的伤似乎都被冻结了。
披散的沾染上皑皑白雪,息谪微微睁开眼,他那张脸再没有淡漠出尘,唯有狭长的凤眼眼底是一片死寂。
他视野开阔,能看的很远,自然也看的到西疆之外的景色。
往常应该是莺莺草原的地方,如今尽是肆意风雪,满目苍白之中,唯有多罗那片旗帜是鲜明的,如同他一样在风雪中矗立。
息谪缓缓都回忆了下这一辈子。
不算长,不算短,却是冷暖吃尽。
他觉得自己其实能过安生的日子,可他偏生心就是不安宁的,他恨大殷这片土地,也恨息氏皇族,所以心不宁静,如何相依?
很多人都说,多罗国的大公主,那个爱穿酒红色丝绒长裙,却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公主,多彪悍呢?
可唯有他才见过,她意乱情迷的模样,那样娇羞美艳,和旁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她说,“谪,留在多罗,做我王夫,你想要的都可以在多罗实现,甚至时机成熟后,我们可以攻打下大殷,你来做唯一的王!”
尽管多罗和大殷,相距千山万水!
然而,他觉得,自己的仇恨,怎么能牵扯进别的人呢?
他的母妃死在大殷皇宫,他的父皇也葬在这里,连同他,所有的温情和背叛都在大殷,所以,这是他自己和大殷皇族的爱恨情仇,又哪里是和多罗有关系?
他悄然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藏在暗处,看那些昔年眼熟的人,上演一幕幕的自相残杀。
他觉得快意,他就要是让他们所有的人都死在夺嫡之争中,最后由他亲自斩杀那最后的所谓的胜利者。
从山巅到深渊,约莫就是如此的距离了。
他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思考,每个计划,每个环节,确保万无一失天衣无缝。
他认为自己该是成功了的,可当他看着站在息泯身边的雾濛濛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似乎合乎情理。
毕竟,雾濛濛就是个棋子。
再然后是息泯豁然去西疆,差点让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
他终于觉得不对,什么都不对,历史的进程不该是这样子的。
在他的计划里,息泯一定会娶秦家嫡女秦关鸠为皇子妃,然后会被贤妃给拖后腿,最后息泯和老十四的自相残杀。
息泯是头狼,所以他给他安排了很多,让他逐个将所有的皇子击败,最后由他摘取他得到的胜利。
但,从西疆回来的息泯,不再是头狼,而是带着狼群!
他不得不提前下手,先行除了他。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除不掉息泯了,所有的皇子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手头的棋子也不听话了。
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他的计划。
他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亦或是哪里做错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输了。
息谪轻轻翘起点嘴角,成王败寇,如此简单罢了!
他闭上眼,许久之后,又缓缓睁开,旦见白茫茫的雪地里远远的地方,有一摸烈焰般的酒红色,徐徐而来。
那种颜色,犹如紫宝石一样醉人,曾有人在他耳边说,“我就喜欢这样的颜色,红的不同于鲜血,烈的不逊于焰火……”